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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俊杰就当代书法理论问题答记者问

        作者:核实中..2010-01-04 16:49:39 来源:网络

        编者按:周俊杰是理论与创作皆能的书法界著名的“双栖人物”。中国书协主办的主要大型展赛,如“全国书学讨论会”、“全国中青展”、“全国展”、“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奖”、“中国书法兰亭奖艺术奖”等,他都做过评委,这在国内是少有的。应该说,他见证了当代中国书法的发展史。目前,他担任着中国书协理事、中国书协学术委员会副主任。2008年5月15日,本报记者黄俊俭前往其寓所,就读者关心的有关当代中国书法理论诸问题进行了专访。以下为采访实录:
        记者(以下简称“记”):目前,中国书协主办的“全国书学讨论会”是国内最权威的书法理论会议了,您作为评委,每一届都参与其中,能谈谈“全国书学讨论会”给您的总体印象吗?
           周俊杰(以下简称“周”):从1986年在烟台中国书协成立学术委员会,并召开全国书学讲座会至今,每届会议我都参与了评选工作。应该说,这二三十年是我本人与河南省书协同道共同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和中国书法的复兴运动一起走过来的。同时,我们见证了当代中国书法艺术发展的整个历程。我作为历届“全国书学讨论会”的评委,还参与并组织了多次其他全国性的“书学讨论会”,在当代中国书法艺术理论研究方面,应当说是较为熟悉的。对“全国书学讨论会”总体印象有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来稿数量一届比一届多。第一届至第四届的“全国书学讨论会”来稿数量比较少,从数十篇到百十篇,到第五届的数百篇,到了第六届、第七届,来稿达到了1000多篇,数量的增长是非常大的,可以看出,热心于书法理论研究的人在不断增多。
        第二,内容越来越丰富。前几届“全国书学讨论会”,来稿主要角度是关注当代书坛,主题是对近几十年书法的得失进行总结,并始终伴随着中国书法的创作在不断增加新的内容。因为书法创作始终是书坛关注的焦点。其内容也多围绕继承、创新这一永恒话题。传统是什么?怎样继承传统?怎样进行创新?这是一二十年前书法理论界关注的核心问题。另外,在历届“全国书学讨论会”中,书法美学也伴随着20世纪80年代初那场美学论战有了较多的篇幅,直到现在,仍然是人们关注的话题。可以说,那场美学论战,从艺术观念上,基本改变了当代书法界对书法的认识,把书法艺术从最简单的按照《辞海》里面的“写字”,提升到了作为中华民族一门核心地位的艺术;从简单的一点像一块石头、一竖像一棵树这种被列宁称之为“愚蠢的唯物主义”的解读书法美的观念提升到以“人”以“心”为主导的具有“意象”和“魂象”的高度和深度的层次之上。在那场美学论战中,中国书法界对书法的认识提高了一大步,并且直接影响了当代书法创作。直到现在,有不少书法美学方面的文章还在这方面不断地深化。到了第六届、第七届,关于书法与大文化的关系问题增多。人们对书法的认识在不断深化,当代人们已认识到,中国书法不仅仅是一门简单的写字艺术。林语堂曾说:“不懂中国书法就很难懂中国整个大文化。”熊秉明也说过:“中国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他们对中国书法这么深刻地理解,绝对不过分。中国书法是线条的艺术,它既代表着中国文字,又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整个文化最重要的符号。这种符号唯独中国延续了5000年没有中断,在中国文字里面蕴涵着非常丰厚的文化思想,包括哲学思想、审美观等。这些内容在近两三届“全国书学讨论会”中成为人们瞩目的重要问题。这是理论本体的方面。另外,史学在近几届中占了很大篇幅,好文章也多,我想这是由于高校中涉及书法的教学重点多在文献与考据。所以,出了一些有史学功底的书法理论人才,而纯艺术理论虽取得不少成就,但相对还是薄弱些。此外,还有部分书法教育方面的内容。可以说,近几年论文无论深度和广度都较前几届有了明显的提高。
        第三,至于研究方法。开始的几届多在一般性的论述,充满激情而论证不足,逻辑性不强。尤其前几届,还有一些热衷于外来名词轰炸而对西方艺术理论生吞活剥的现象。当然,随着中国对外交流的扩大,借助于某些西方的观念研究中国书法,我想也是必要的。中国汉、唐时期包括书法的整个文化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当时的人们心胸宽广,对外来文化没有任何隔膜和阻力,不是排斥,而是接受。并且,接受以后没有完全照搬,而是融会之后予以同化。现在,我们这个时代也应当具备这样的心胸,不要对外来文化一概排斥。几千年来,西方在哲学、美学等方面对艺术的理解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
        现在,我们书法界的研究方法越来越规范。多少年来,在书法理论界一直分为考据派与阐释派两大派别。考据就是对古代某一家、某一派、某些作品进行认真细致地考证工作,这个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是,它只能作为史学研究的一种手段。研究史学要有一种史观,全面地观照书法史,把中国书法放在一个大书法、大历史背景下进行观照。这样,就不会只见一枝一叶,而不见全树了。阐释派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流派,对书法艺术的本质,书法艺术的形态,对书法艺术和其他大文化、其他艺术形式的关系,比如美术、戏曲、音乐、舞蹈等进行阐释,所以,考据派和阐释派应当说是互为独立又互为补充的两个大的派别。作为真正的文艺理论家和书法理论家,这两种研究方法都不应该排斥。每次评选这两个派别基本上分成两大组:史学组、理论组,另外加上有关教育的内容再分一组。为什么这样分?说明我们在当代书法研究上已经是全方位地对书法进行观照和研究了,比起二三十年前,这是一个超越性的发展。
        总之,“全国书学讨论会”紧跟着时代的创作,紧跟着时代大的思潮不断地提出新的课题、解决新的课题、研究新的课题。应当说这几十年书法理论研究所取得的成就远远超过历代。
            记:请您谈谈当代书法理论研究的特点,以及还存在哪些不足和今后的发展方向。

        周:当代书法理论研究的特点有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面非常广。从书法与大文化、书法美学、书法本体、书法技法、书法史学一直到书法教育,几乎书法所涉及到的所有方面在当代书法理论界都有所反映。可以说,当代书法研究面之广是历朝历代所达不到的。
        第二,论述方法的多样化。在研究方法上,从阐释派到考据派,从大的艺术观念、史学观念到非常具体的某一个时代、某一个非常细小的东西都进行了研究,几乎把古今中外的研究方法都借鉴过来了。这是历朝历代,包括民国期间的书法研究都未能做到的。现在,我国的书法教育非常发达,从幼儿园、中小学,一直到大学都开展了书法教育,几乎是全民来关注书法。翻开书法史,尽管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很精辟的著作,但是在数量上、人员上远远没有当代数量大。书法与社会、与经典、与历史、与人本体、与中西大文化,以及与其他艺术门类的内在关系进行深度的挖掘,可以说,人们已经在做,并且很有成绩,这首先表现在“全国书学讨论会”的入选及获奖论文上,还有一些大部头的学术著作,都让人们窥见了书法作为艺术更深层的东西。
        另外,当代书法研究也存在着不足的方面。目前,虽然出版了比较系统的《书法学》,不下数十种的《书法史》,但是,到目前为至,还没有一本真正从中国大文化,从中国的哲学思想,中国人的审美等方面,将中国书法本体研究地很透彻的一部著作。实际上,中国书法是中国大文化当中的重要一环,黑格尔在《小逻辑》中曾经表述,任何事物有大环和小环,环环相扣,书法也是这样。中国书法需要真正精通中国传统经典及书法本体的学者来研究。一部系统的、自成体系的、逻辑性很强的《书法学》到现在还没写出来,这是我梦想的一部书。此外,《书法史》当代也出了不少。近几年,江苏的七部头的书史最为系统,但由于每人写一个断代,在研究方法、选取内容、文字表述上有很大差异。作为通史,似嫌不足。过去的多部《书法史》往往缺少大的书法史观,要么非常琐碎地罗列历史上的一些人物,或者罗列一些书法作品评述;要么就是一种简单描述性的东西,没有将中国书法和每个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这个时代书法所呈现出的审美特征及其演变规律非常深刻地进行论述或描述。让人感觉到尽管有这么多著作,但还没有达到理想的程度。最近,听说上海又要做一部书法史,基本是史论式的,有别于以前所出的任何一部,但愿能早日看到。
           记:您对今后的书法理论研究有何期望?
           周:第一,我希望书法理论研究有更多的人来参与。作为艺术,如果要达到一个高度必须出现艺术运动,不要把“运动”当成坏事。古今中外,历史上文学艺术的每一个高潮的出现都是作为一种运动来开展的。现在,我们有成千上万的书法创作者,但是,只有成百上千的书法理论工作者,而绝大部分还是业余的。所以,尽管我说了理论研究方面的稿件一年比一年多了,但与创作相比,差距仍然是巨大的,如第七届“全国书学讨论会”有1000多篇论文,而“全国第九届书法篆刻展览”的投稿作品有5万5千件之多。当然,书法理论研究本身和创作相比绝对不会拉平。但是,我仍然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参与书法理论研究。搞书法创作的人,即使不研究书法理论也要关注理论。现在,艺术理论的重要性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一个时代及一个人,如果希冀出现艺术高峰,必须要有相应的艺术理论做基础。否则,这门艺术在任何时代都不会走远,甚至会很快走下坡路,以至消亡。这不是危言耸听,曾经具有其灿烂文化的古希腊,后来因本身文化思想的衰弱从而缺乏支撑。便一步步走向了衰亡。一门艺术与一个国家一样,都需要思想力的支撑。否则,便会走向衰败,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列宁在《哲学笔录》中说:“要把观念的东西转变为实在。”没有“观念”,哪里会有新的“实在”的艺术显现?现在,很多人的书法创作上不去,不是由于他不勤奋,而主要是他在书法观念上上不去,对书法本体的理解上不去,对书法史的发展不清楚,对我们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书法不了解,没有一个指导其转变为实际行动的思想观念,从而永远只能在低层次的艺术圈中徘徊,这种教训太多了。
        第二,我们应该建立起一个真正属于中国书法研究的体系。首先,这种体系应该根植于中国书法的理论,包括中国人的审美观、哲学观,以及整个中国的大文化之中,这是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同时,要借鉴西方的研究方法,比较系统地融入到中国书法的研究中来。因为中国书法艺术的研究,包括文论、画论等,基本上都是感悟式的,没有过多的像西方的逻辑性的东西,这大概是中国所有经典著作的共同特点吧。西方的文艺研究方式,其逻辑性非常强,比如美学,有多种流派可供我们借鉴,史学有不下一二十种研究方法。以中为基础,中西结合,建立起当代能容古今中外的大的书法理论体系,现在看来,已不是梦想。
        第三,要写出一部大部头的著作,仅靠一两个人来做,恐怕完成不了,需要一个组织来完成,比如中国文联、中国书协可以去做,高等院校可以去做,甚至更高级的单位都可以去做。
        第四,除了定期地举办全国性的“书学讨论会”之外,还可以定期地举办各省的“书学讨论会”,各地市都来抓书法理论研究。几十年来的实践证明,哪些地区书协抓了,这个地区的书法理论研究就上得快,成果就多。
        第五,专业报刊应辟出版面进行理论研究。《中国书法》、《书法》、《书法导报》等报刊,除了关注书法创作以外,应当辟出一些版面专门进行理论研究,甚至多给一些版面来刊登有关书法研究方面的成果。《书法导报》创刊20年来专门辟出相当大的版面作为书法理论研究的阵地,应当说贡献非常大。据说,上海书画出版社的《书法研究》要停刊了,那么有实力的出版社还难以为计,说明书法理论研究确实不容易,这是书法理论研究在当前的悲哀。
        另外,希望出版社对书法理论研究给予大力支持,从经济上资助,而不要像出版书法作品集一样大多都要作者掏钱,出版有学术价值的著作,会提高出版社的知名度和地位。当然,出版社也有出版社的难处,但真正有价值的理论著作我坚信是有市场的,这些年来,全国出版的好的书法理论著作大有供不应求之势,销得很好。
           记:像您这代人不仅重视书法理论的研究,而且也非常重视书法的创作,可以说是齐头并进吧,而且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当前的书法界,却出现了重创作而轻理论的倾向,您怎样看待这个问题?
           周:这种现象恐怕是个现实问题。目前,搞创作的人在整个书坛毕竟占得比例很大,而从事书法理论研究的人相对要少得多。客观地讲,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个从事书法创作的人都去搞理论研究,但是,我们起码可以要求每个从事书法创作的人都去关注书法理论研究。一名优秀的书法创作家,他即使没有理论上的著作或什么论文,但他肯定在理论方面有着深刻的思考。其实,关注书法理论研究本身也是在关注自己的创作,一个对书法理论研究不关注的人,即使在创作上一时会取得小的成绩,但不具备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也绝对不会成为“大家”。

        记:您怎样看待目前书法评论文章的有偿化?在写评论时主要应注意些什么问题?
            周:首先,我赞同书法理论界撰写的文章与润格挂钩。这也是艺术走向市场的一个必然趋势。书法家创作一件作品,如果别人买去,不管价格高低,它是有偿的。很多年前,书法理论家写某个人的评论文章,绝大多数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应当说这是不公平的。写一篇好的文章所下的工夫不会比创作一件好的作品下的工夫少,可以说更辛苦。我觉得书法理论家写纯学术性的文章,如果报刊发表了应有相应的稿酬。如果出版了,出版社也应付报酬。依次类推,为某个人而撰写书法评论文章,我觉得这个人也应该给书法理论家相应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书法理论家给人写评论文章的时候首先要有艺术家的良知,不能随便吹捧,因为捧人和棒杀一样,可以捧杀人。目前,很多书法评论文章是不实在的,或者说是不准确、不负责任的,应该说更多地将被写者有意无意地拔高了,这种现象是不正常的。有时候亲戚、朋友、老师、学生等找你写,你不好批评他吧。但是,即是如此,你也不要忘了评论家的良知。我们要在书坛树立起“书法批评”的正气,要将被评论者置于历史的、现实的、美学的语境下进行客观的、全面的研究,既肯定其优点,也要敢于批评,指出被评论者的不足。当然,也希望被评论者能够理解理论家的苦衷,当你的水平一般而被夸大的时候,受害者一个是书家,另一个是评论者。我很希望被写的人有点自律,不要给评论家提过多的要求。当你的书法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先不要找人给你写文章,应先提高自己,达到一定水平时再找人写。另外,即使别人写你的不足,也应当允许,别人写你的不足也是对你的帮助。
        当年,我为沈鹏作品集写序,我问可以不可以批评,沈先生不假思索地说可以。而当我问有些人同样的问题时,有一些人也很直率地说不可以。怎么办?我的办法是,不可以批评则不写。
        在这里,我要补充一点,我写了几十年的文章,除了对古代一些大书法家外,对当代,包括20世纪的书法家都没有用过“大师”的称谓。我觉得在20世纪有“大家”而没有“大师”。所以,现在我就很反感有些报刊上动不动就给人戴上“大师”的帽子,甚至给刚刚有点名气,或者书法写得俗不可耐的人冠以“大师”的称谓,从而败坏了当代书法评论的风气。我趁这个机会呼吁一下:当代写艺术评论的人坚决不要用“大师”来称谓当代一些人。启功几次声明:“我根本够不上书法大师。”季羡林也写文章坚决反对别人说他是“大师”。我们不要再用“大师”、“巨匠”来称谓当代书法家,尤其是还好好地活在世上的人冠以这样支撑不起来的头衔了。启功、季羡林还不敢冠如此头衔,当代书坛谁还有权利来冠这个头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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