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 专访

时间：2009年6月
地点：咖啡厅
采访/文字：乌蓝
我和曹明的接触比较多，我感觉他的画和他的人一样淳朴。他的作品不像他的这个年龄的其他画家那样，要去玩什么观念，或者表现一个什么样的主题，感到绘画很沉重，他的画比较质朴，画的都是他所熟悉的朋友、家人。我个人感觉，这些画从形似到神似，都能表现画家个人的艺术追求和文化修养。同时他也注重对民族文化营养的吸收。------- 尚辉（《美术》杂志主编）

曹明的画给我的感觉是非常大气，另外是爽朗、色彩协调、造型灵动，这是青年画家不容易得到的。他的画，我觉得还是充满艺术气度的。------ 张祖英（中国油画学会副主席兼秘书长）

画家曹明给我的感觉，一是勤奋，二是作品给人的印象很踏实，不急不躁。写意油画从表面上看是很洒脱的，其实画面里面是很认真的，色彩和色彩之间的关系很花心思。------ 余丁（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艺术管理系主任）

曹明是一个有艺术灵感和才华的画家，他的专业准备和训练是够的。另外，就是对风格化的东西比较敏感。总的来说，曹明是一个感觉型的画家，注重技术的画家。------ 邓平祥（著名美术评论家）

记者：曹老师，您的作品入选了08年第三届全国青年美术展和造型艺术新人展，您能谈谈创作这些作品时的最初想法是什么吗？

曹明：应该从何谈起呢？还是从我在第三届青美展和造型艺术展获奖的作品《茶余饭后》、《毕业生》谈起吧。

《茶余饭后》这幅作品，画中的人物是我父亲，主要体现老年人的一种生活状态。作品《毕业生》，主要是来源于我所在的生活环境。因为我生活在沈阳一所大学的大院里，与大学生接触很多，对他们的学习、生活和思想状态比较了解。尤其是临近毕业的学生在为生活、为工作奔走忙碌时，他们那种茫然、困惑的表情，让我感触特别深。这两年，经济危机的影响，大学毕业生的处境更是困难，很多大学生离开校园就等于是失业，这也引起了我对他们选择专业及大学生活状态的思考。

我这里就以艺术类学生举个例子，很多学生在高考前选择专业时很盲目，同时家长也盲目。如果成绩欠佳，就选择画画，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行。似乎上大学是其理想的终极目标。只顾眼前，不去长远的考虑他们未来的发展。很多学生即使考上大学，但对自己的专业没有热情，很被动的学习，我们可以想想在他们毕业时有什么技能可言。更多是学生和家长的不冷静、盲目的选择，才是促成今天众多的大学生就业面临困境的主要原因。这也是目前很突出的社会问题。

所以，我画《毕业生》这一系列作品，主要是想把大学生在面临毕业时的那种茫然与困惑的心情体现出来，也是想通过我的作品唤起人们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记者：那么，除了您刚刚谈到大学毕业生的一些困境之外，年轻人还有那些方面让您感触较深呢？

曹明：除此之外，年轻人是我十分喜欢的群体，在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让我非常感兴趣。尤其是80、90后的这些青少年，他们现在的思想观念与我们相比相差很大。比如说对时尚的认识，不仅仅是体现在着装和生活方式上，甚至是在文化、伦理道德上，都产生了很的大挑战。举这么一个例子，这是在我们学校发生的事情，一个男同学裸体在校园里面走了一遭，事情很轰动，学生们反映不一，校方也感到很尴尬，对该学生进行了严厉的处理。这一发生在我身边的事件，让我不由得关注进而引起我的思考。为什么他在学校这样人流如潮的环境中脱掉衣服，让那么多人去看？其实这中间有着一个深刻的问题，抛开对这名青年精神是否有问题（事实是没有）简单的判断，我认为他是对过去世俗伦理道德观念的一种打破或挑战。大家都不敢展示自己，而他敢。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脱掉衣服，更深的是脱掉旧观念的束缚，让人们能够归于自然，更加展示个性。这件事表现出年轻人无畏的勇气，但也太过于幼稚轻率。这件事提出了一个问题，社会文明发展到今天。个性的展示是否需要把握一个度的问题呢？这种展示的方式是不是就得当呢？基于这种思考，我才有创作《错位》这件作品的打算。我们尊重个性的张扬，自我的展示，但是在张扬和展示的同时，也可能是合理的，也可能是不合理的，合理与不合理是展示在方式方法上的问题。所以说，年轻人产生的对旧观念挑战的这种做法是值得我们思考的，他们的大胆也是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因素，我们这一代很少具备这种勇气，始终不敢放下老的、陈旧的世俗观念。年轻一代的勇气是值得称赞的，问题在于在展示自己的同时，是不是应该考虑一定范围的道德观念，采取合理的方式方法，这样才使自我与社会的共性结合的更好。

我之所以重视年轻人的状态，最主要是因为，年轻人的确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毛主席曾经说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人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会变得保守，而且对认识事物的好与坏也会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明显，改革开放以来，人的穿着打扮、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改变，外表的变化是包涵着更深刻的人们思想认识的变化。在这个思想变革的过程中，往往都是年轻人走在最前沿。这种作用是非常巨大的，有时候一些社会现象的细微变化，可能会引起潮流的变革，年轻人在这个变革中是主力军，这也是我画青年人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艺术家不仅仅是从技术层面解决问题，对社会责任的担当更要加大。各个社会变革时期，启蒙思想家、艺术家都是最敏感的群体，可以说是灵魂之师，在历史的前进中起重要的作用。

记者：在艺术创作中的理性与感性这个问题，您是怎样理解的？

曹明：我是这样认为的，绘画不是一种具象描摹，而是把对象整理、提炼后很抒情的把它再现出来，这可能就是艺术规律作用的缘故，包括线条的力度、画面的韵律和性情等等，直接这样再现出来。艺术是有生命的，是鲜活的，并且还带有某种激情和热情在里面。并不是说理性的东西不重要，理性的元素多的话，情感就不会在作品里面释放出来，而理性是具体的，实在的，艺术可以说是理性与感性并存的，也就是说在理性的基础上，对象给予作者的感受，激发作者的创作热情，在这种热情中，理性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逐渐就忘记了，忘记不等于没有，因为深入的思考而投入了太多的情感，这种经思考过滤的情感在作品中自然能就流露出来了，这种情感是主动的，由创作者本身掌控的。

记者：平时，您还有哪些爱好？这些爱好对您的油画创作产生了哪些影响？

曹明：我很喜欢音乐，尤其是帕瓦罗蒂的歌曲，在一九八六年的时候帕瓦罗蒂来中国演出，那时候中国还是比较封闭、落后的，我当时很幸运，弄到了他的一张磁带，开始听他的歌曲，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没有什么理由。当时，我的年龄尚小，可能是因为它的婉转悠扬而喜爱的，随着岁月的增长就越发的喜欢了，尤其是歌曲的力量和深远带给我们强有力的震撼，让人热血沸腾，把人的情绪拉到极致。从那时候就开始迷恋他的歌曲，每时每刻都听，画画的时候也听，这样就使自己作画的情绪和音乐的节奏逐渐连接，我觉得这不是刻意追求这种艺术的融汇，我反而认为这是一种自然之状，难以用具体的语言表达。

我记得有一次，记者采访帕瓦罗蒂的时候，帕瓦罗蒂说，艺术家一定要有自己的风格。当时这句话，给我的启事很大。因为我们中国的文化讲究传承，讲究师承关系，这样就在无形中抹杀了很多人的个性和创造性，但是没有传承也会失去根基的。所以在选择自己方向的时候要根据自己所学，根据自己的追求选择艺术发展的方向，你可以是色彩鲜明的、可以是欢快的，也可以是内敛的等等，但是如果你是感性的，你反而对自己毫无感知的东西去追求探索，对你个人的发展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所以我们就要经常思考，自己到底适合什么方向，对哪一风格比较适应，根据自己的兴趣是不是能继续的发展自我，这样在自己发展的道路上不会找不到答案的、不会找不到方向的。这种风格方向，在未来的发展中会逐渐与自己的文化积淀、传承乃至生理融合，这样才会找到自己的艺术语言。

记者：很多人认为一名优秀的艺术家也会是一位哲学家，您觉得优秀的艺术家需要具备哪些内在的素养呢？

曹明：我觉得最开始的绘画都是对现实生活的再现，之后会慢慢地发现现实生活只是艺术创作的一部分。因为艺术是具备“神秘性”的，这样做难免有点唯心主义的色彩，但是我们不要反对唯心世界观念的存在，他也是构建传统哲学体系的范畴，这是非常合理的，没有必要谈到唯心就排斥唯物，谈到唯物，就把唯心拒之门外，对于艺术家而言，我觉得这两者没有明确的界限，反而我还有点倾向于唯心（我觉得应该是主观主义），在哲学中讲求对立统一，如黑与白、正与反、大和小等等，我们有能看到的物质，那肯定会有我们看不到的物质，我们不能否认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吧。这些哲学问题和我们搞艺术,和画画有哪些内在的联系？这是作为画家要去探讨的问题。画家应该像哲学家一样去思考、探究。从很多历史文献、出土文物等去思考相关问题。如果一个人，在其头脑中没有对世界精神层面的认识，就不能创作出既非现实、亦非虚幻的作品，而这种作品往往更能打动人，能够促成人的思考，即便是现实主义的作品，我们对作品的内涵的认识也是逐步加深的。比如说《蒙娜丽莎》，全世界每个人都认为，蒙娜丽莎的笑容很神秘。作者达•芬奇在创作这件作品的时候，如果不去考虑人的微笑的神秘性的时候，又怎么反映到作品上呢？还有像三星堆文物的出土，人物形象的怪异、神秘，也是这样。再如毕加索的作品，为何形象如此的独特等等，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当有了这样的思维习惯，才会逐渐使思想的能力不断提升，从而使现实和梦幻、具体和抽象达到高度的结合。我们在创作的过程中应该，多多的思考精神内涵的元素，并且切实能够反映现实生活，这样作品价值才会更大。每个人的作品是有各自的密码的，我们学习大师的作品，其实就是在解读密码。开始的时候可能是理性的、具体的，要从光线、色泽、造型等等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但是当学习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已经陷入了大师的精神世界，可以说你们在做精神上的交流。所以，我觉得艺术家有时候不是很现实的，否则在艺术上不会有太高的成就，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社会属性的问题，而是人到底对自身的认识是否深刻。人是构成社会的最小单位，当自己对自身的功能还不能很好的认识，不能更好的开发个人能力时，又如何认识社会呢？

这些问题，都是源自于我自身的感悟，自我的认识，并且一旦某种思维、思想，在我个人的脑海中形成，就会逐步的加深、强化，再以我的作品展现自己的思想。当然，我的作品现在还没有达到我精神的高度，仅仅是个开始，还要经历漫长的历程，今后会达到什么程度，我自己也很难说。

记者：那么，您今后是否依然锁定都市青年为创作题材呢？

曹明：我想，一个人对社会的感悟不会是停留的，人的思维变化，会受各方面因素的影响，是很复杂的。十年前的我是不会关注这种问题的，作品的题材也和现在不同。同样，五年、十年以后，我对社会的关注程度是什么样，关注的问题是什么，我很难说。当然，画家有时候处于对自身的保护，也会躲避社会出现的一些问题，有时候也批判现实主义，因为视角的不同，会得到不同生活层面的感受，画家的生活环境，个人性格、人生的阅历决定艺术的表现方式。比如说社会另一面，这些可能也是画家所要表现的。这样表现，并非是要让这一另类层面扩大化，只是要引起人们理性的关注而已。这也意在警示现实社会，对各种思想观念要把握一定的度，不要为所欲为，肆意行事。所以说，观念的扭转取决于社会发展的程度。

记者：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绘画的，在您的艺术成长中主要受哪些人的影响？

曹明：首先是我的父亲，父亲其实是一位音乐工作者，是一位很有艺术感觉的人。在我小的时候，父亲总喜欢画一些小动物之类的画来逗我玩，无意中也大大提升了我画画的兴趣。

还有我的大伯，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我的大伯就把我送到了少年宫学习画画，可能是因为我个人天生的悟性，当时得到了美术老师的重视，他便写信给我的家长，希望父母好好培养。这件事情更加引起了我大伯的重视，在他的资助下，我开始系统的学习绘画了。

再有，我很幸运地得到现实主义中国画大师王盛烈先生悉心的培养和引导。在很小的时候，大概15、16岁，老先生拿给两本速写画册，一本是伦勃朗的，一本是门采尔的，让我精心学习，仔细研究。九十年代中期直到他去世前，作为他的助手，我曾经陪伴他采风、创作，参与各种社会活动，他对我有具体的辅导教育，但是更多的是来自他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影响，让我对艺术的理解从表面的形式上升到绘画与自然，绘画与社会，绘画与人，艺术本质更高的哲学层面的思考及认识方法。我十分怀念他，也十分感激他。

曹明
1968年 生于沈阳，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沈阳书画院签约画家。
1998年 进修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教授尤里?卡留塔油画班
2000年 《西安识肝胆，大义挽神州》获“全国书画新作展”优秀奖
2006年 在广州画院举办“‘四海一心’联展”
2006年 在广东佛山举办“春华秋实——曹明油画展”
2007年 在北京画院美术馆举办“意味——曹明油画展”
2007年 《无畏》入选“关东画派新生代美术作品展” 获银奖
2007年 《歇一会》入选 “时代精神全国油画肖像画大展”
2008年 《凝视》特邀参加“2008奥林匹克美术大会”
2008年 《茶余饭后》入选“第三届全国青年美展”
2008年 《毕业生》入选“2008造型艺术新人展” 获一等奖
2008年 在朱屺瞻艺术馆举办“‘身边’——曹明、于晨油画双人展”
作品被《美术》、《中国油画》等报刊介绍，并由黑龙江美术出版社出版《曹明画集》、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艺术解读——21世纪艺术家曹明作品集》”

记者：乌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