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广：我就是个苦行僧（作者：满异）

中国摄影师卢广凭借作品《中国的污染》摘得2009年尤金·史密斯人道主义摄影奖，成为这一享有盛誉的摄影奖项的第30届获奖人，同时也是第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获奖者。在此之前获得该奖项的有萨尔加多、尤金·理查兹、吉姆·纳赫特韦等摄影师。
作为获奖后的首次作品展示，卢广摄影展“山水安魂曲”正在上海比极影像展出。本月21日的开幕式上，摄影师卢广亲临现场，接受了色影无忌的独家专访。
关于作品：一张照片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故事

色影无忌：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中国环境污染问题的？这个项目进行了多长时间，走访了哪些污染区？
卢广：我从2005年开始，到现在有四年多了。涉及到的污染地区有20多个省市，这里挑了12个省份的照片。

色影无忌：记得你曾说每天拍8G的照片，几年下来一定有大量照片。你是怎样挑选照片的？
卢广：我是每次拍完回来就要进行挑选，从几千张里面会挑出几十张或上百张，先作为一个分类、一个初选放在那里。

色影无忌：这次获得尤金·史密斯奖是递送了40张照片？
卢广：对，从几万多张里面挑选出300多张，300多张再挑出40张。40张不是说一个地区一个地区挑的，而是自己的一种感觉，也就是说尽量把污染的面（铺开），比如说有烟尘污染，有水污染，土地污染，化工废料污染……是从多个污染类别的角度组合起来的。其实你看到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故事，而且我会有整组的很多照片来支撑这张。

色影无忌：就是说其它照片和这一个单张的都有关联的？
卢广：都有关联的，如果我要把这一张照片做成一个专题我都可以做的。

色影无忌：以一张照片为开始……
卢广：对，单张照片就是一个画面而已，我还有很多画面。也就是说我这40张照片可以延伸出300多张，来组成一个大的专题。

色影无忌：那关于照片编辑的顺序，你当时递交的时候有没有考虑？
卢广：有顺序，从第1到第40张都标好的。你看，人——烟——土地——水——人——烟——水——人……这样子的一种结合。


色影无忌：所以是有节奏的。
卢广：对，有节奏的，不断来冲击你的视觉。

色影无忌：“人”是不断穿插在里面的。
卢广：对，因为环境对人的影响最大嘛，最后都是人趋于死亡，像你看到照片里面，很多都是污染引起得病的。
关于拍摄：我天一亮就出发
色影无忌：拍摄时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卢广：其实我现在还好一点（笑）。因为我是作为自由摄影师嘛，我不会像记者那样，例如像“星期几，我必须完成一个任务”，我没有。我今天拍不了没事，这个月拍不了没事，下个月我再拍。我可以随时去，我不着急。没有人给我任务，我想睡觉就可以睡觉。像这次我又转了一大圈地方回来，我就看到虽然天气不好，没有关系，我就调查嘛，了解嘛。调查下来，几个重点的地方，我就下次，一旦天气好，我就重点呆在那里，等在那里，等到最好的光线、最好的时机，可能污水排放量最多的时候拍了。

色影无忌：可能会反复去？
卢广：对，我一般一个地方会去很多次。

色影无忌：其实也听到有报社的摄影记者说，如果是他去拍这样的题材，也许会给所在单位的领导带来麻烦。
卢广：其实也不是……关键是时间问题。因为对污染这问题，不是很敏感的。主要是道德行为，一些企业主的道德行为，他想获得自己更多的利益所以不断排放污水。和政府没关系，政府是制止他们排放污水的，不允许排放污水的。所以我在很多工业园区就看到，上面领导来了，污水处理厂就开工了，当地群众也都知道的。或者上面领导来了，一些污染严重的企业就关闭了。为什么呢？说明他们也怕领导，而不是说领导同意他们这样做，我个人感觉，绝对不是。主要是地方性的，特别是企业主。和市一级的领导都没关系，市一级的领导都喜欢所在市的人民能够生活美好。所以他们到工业区的时候，工业区就会关闭一些污染严重的企业，污水处理厂就会开工。很简单的道理。

色影无忌：所以你拍的话，就要找工厂排污水的时候。但那这个时候很有可能会被工厂的人看到……
卢广：对，这很正常，我经常会被抓着，这经常有。当然我们也有方法。

色影无忌：能举个例子吗？
卢广：比如说我现在会印一些鸟类摄影爱好者的名片。因为在海边、滩涂，都有很多的鸟。我就说我是拍鸟的。如果不让拍，我就删掉。

色影无忌：你现在的工作状态是怎样的，每天怎么安排时间？
卢广：每天都去拍。一般我拍照都是早晨天一亮，我就出发了。因为敏感地区，我都是天一亮就出发拍。因为排污放水往往都是晚上排，晚上排污的时候早上还在排，所以就可以看到。到了八点钟以后，它的水就没有了，就是干净的水了，他不敢再排了。所以我天一亮就出发。
关于污染：一定要从法制角度来解决
色影无忌：你拍的每个题材对事实本身产生了哪些影响？有没有所改变？
卢广：乌海改变了很多。就是内蒙古的乌海市，以前污染很严重，那里改变了很多。20吨以下的浇灌厂都被关闭，全部拆掉了。像一些小高炉、小炼铁厂都关闭了。

色影无忌：这和你当时拍乌海有直接关系？
卢广：对，有直接关系，我们一直在拍，一直在批评。他们把村民抓起来去看，老是问村民“照片谁拍的？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多少？”村民都保护我们，什么名字，不知道，电话号码，不知道，他来过几次，经常来。我不管在什么地方，村民都在支持我。因为每个有污染的化工园区，当地群众都是受害者，首先是气体，对他们的危害是最严重。最终受害的还是老百姓。

色影无忌：那这次你拍摄的面更加广，不只是乌海一个地区。你觉得接下来会有哪些方面的改变吗？
卢广：现在已经，有国家的、省的、市的环保局都出动。因为这个月初，我都带了很多记者去。特别是像黄海化工园区，现在去了结果每个工厂的污水处理厂都在运转。而且我们问了当地的工人，都说是3月28号停工，一直会停到这个月10号以后，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工，因为现在查得很紧。所以重污染的，特别严重的，都停下来了。

色影无忌：可能也跟你获得尤金·史密斯奖有关，这个奖项毕竟影响力是很大的。
卢广：对，就是这个影响。所以我们去拍的时候，有几个记者被当地政府看到了，就都问，“卢广呢？卢广在哪里？”然后都说不知道，不认识。“不可能，少了一个！”因为我就溜走了嘛……

色影无忌：你的名字他们都已经很清楚了。
卢广：对，他们都找我呢。像常熟化工园区的领导，我在网上就可以看到，就说“卢广早点死……”都在咒我呢（笑）。

色影无忌：污染问题确实应该改善，你的拍摄能够带来这样一些帮助，同时你认为应该有哪些更好的措施呢？
卢广：我们真希望越快越好的改善环境污染问题，因为中国现在确实太严重了。但是光嘴上说是没有用的，光罚款也没有用的。环保局去罚款，去阻止，或者群众的举报都没有用的。我认为，一定要从法制角度来做。虽然有环境保护法，但是我们环境保护法比较弱。比如说我们今年判（刑）了一个，盐城污水流进河流，20万受害人没有水喝。那么像这种是判了，但是是突发事件，包括“松花江事件”，也是突发事件给判了。而有意排放污水的，都没有判，有意排放污水的就是罚款。如果这个罚款也要罚，同时增加一些刑事责任，这样才能解决中国的污染问题。因为你想，一个老板，如果我的企业排放不经过处理的污水被人发现，我要坐牢的，自然就对自己的企业管得严了。那如果说你排放最多就是罚钱，罚钱对一个企业无所谓，因为几千万几个亿的利润，五十万的罚款算不了什么。而且环保局不可能连续几个月都罚的，一般一年罚一到两次……所以，这就是中国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
关于奖项：这么多年做下来，总有人对我认可了
色影无忌：您这次去颁奖现场是在哪里？有什么感受？
卢广：在美国纽约。主要是这个奖项今年第30届，有一个纪念，我刚好是第30个获奖者，每年一个，那么他们也回顾了一些老摄影家的作品，有很多摄影家到场。

色影无忌：有哪些新的收获吗？
卢广：其实也不是说收获，就是给我的一种鼓励吧，这个奖是对我的一个认可。这么多年做下来，总有人对我认可了。然后这个认可对我来说，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开始。因为这3万美金的奖金给我，我还要继续把它做下去，还要拍四条河流的问题。这一两年我还会继续做，一直做到中国污染基本上看不到了，那可能我就会不做了。现在还有污染存在，我还会做下去。

色影无忌：现场他们怎样评价你的作品？
卢广：多数我都听不懂（笑）。对他们来说，还是很震惊。像坐在我旁边一个20多岁的小女孩，她一个人跑到非洲去拍妇女问题的一组照片，她自己也认为这次获得大奖很有希望。但是看了幻灯以后，她就说，你的照片比我的好得多、高得多，更有意义。她确实拍的也很好，这次是获得入围。

关于质疑：一个人出来总会有人不断压你

色影无忌：自从去年“金镜头”奖开始，坊间对卢广产生了很多争议和质疑……
卢广：这些东西其实没有意思，网上都已经说的很明确。他也说了我也回答了，但是他就没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他很多道听途说的东西，这里我就跟你说一句话，中国摄影界就是这个毛病。没办法了，我也不想多说这个事情，说了也没有用。因为一个人出来总会有人不断压你（笑）。这也正常。我们非典期间半个月都在一起，我在里面怎么拍，他应该很清楚。但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他不写呢？他出去了，别人告诉他的事，他信了，那怎么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你不写呢？我还给他拍过照片。

色影无忌：那篇文章影响其实很大……
卢广：对，这个也是无所谓，因为这个影响，很多人就会更加关注卢广了。
关于非议：我什么都不要，什么也没有，我就有更多时间去拍照
色影无忌：为什么无所谓呢？
卢广：因为我毕竟是一个不要当官的人。我如果要政绩，要当官的，那是影响很大，而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不需要别人给我钱，给我职位，我什么都不要。我最需要的，就是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拍照。我不要什么那里请我去讲课啊，等等，我最烦这事情。像很多的展览、活动啊，我最好都不去。你如果更出名，那你就更完蛋，你就拍不出照片。中国就很明显的，中国很多有名的摄影师，拍了一组照片出来出名了，以后就没有了。为什么？因为各种荣誉、各种职位都给你了，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有时间去拍吗？所以我什么都不要，什么也没有，我就有更多时间去拍照。
像我在2004年“艾滋病村”轰动了世界，现在这组也是轰动了世界，我想可能会过三、五年又有一组轰动世界，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中国现在处在变革时期，不断在发展，不管是经济还是整个社会都在发展，在这个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是需要我们摄影师或者记者更多来关注，把这些问题交给有关部门或者中央的决策者来修正这些问题，使我们中国的改革开放进程向更加健康和可持续的方向发展。就像胡锦涛主席所说，“以科学发展观”来发展，不然的话，这些问题不暴露出来，一直捂住，长期以后就不好了，就会对中国的整个经济和改革开放带来很大的损失和影响。就像一个脚烂了，如果不拿出来给别人看，让人家来治疗，一直捂住，最后这个脚会锯断的。所以我们做这个事情，很多人不理解，认为是揭中国的伤疤，讨好国外，其实都不是。其实我这样的照片，整个地球人都很重视，因为这个环境是对整个地球人类的影响，不是对一个国家一个人的问题，是整个人类。所以这个事情，早就应该大家大张旗鼓的去说，这样才能够让没有道德良心的老板们不敢去排放污水了。所以现在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观念和想法，很多东西没人去做，这样污水还在排放，是很不对的事情。所以我们应该都去关注。

色影无忌：那些争议有没有给你情绪上带来一些困扰？
卢广：没有啊，这些很正常。像很多明星多少人在骂他，骂是骂着，捧还捧着呢。

关于主流：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色影无忌：所以你还是有一些方式能够去化解？
卢广：也不需要去化解，你就让他去说吧。我在网上也看到一些摄影爱好者，根本不懂什么是摄影，你根本不要和他们聊，聊什么呢。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40张图片在网上公布，如果图片里面有问题，不用摄影人给我指出，地方政府早就把我拉下去了。地方政府比你们摄影人更厉害，关系到他的前程，知道吗？对我的照片都特别仔细的调查，所以我拍过的一些污水口现在都没有了，敲掉啊搞掉啊，这个和我没关系，什么造假啊那些说法，和我没关系。

色影无忌：以前那些争议是否跟你不是媒体从业者的身份有关？
卢广：这个就是另类嘛，另类肯定让主流媒体人要骂的，这很正常的。但是我们和几个理论家也说，其实应该都允许存在，你主流主流，我们另类另类，这个不搭界的对不对？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有更多自由的空间。但我们有一个目的，都是为国家好，为政府好，为社会好，为我们人民好，为大家的好，为共同的利益出发。而不是说，老是嘴上说的怎么样，然后自己什么也不做，那不行。每个人都要行动，都要去做，那是最重要的。

色影无忌：那你为什么没有考虑进入体制内呢？做记者会不会带来一些方便？
卢广：我为什么要进入体制内呢？以后的发展是越来越自由了，当然我们自由也是有原则的，我们要为人类去做点事情。
做记者也会带来很多不方便，比如没有更多的时间。要他们给你发工资你就必须听他们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拍照。像我就不需要拿工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不一样了。
关于生活：不要赚很多的钱，够用就行了
色影无忌：这些关注现实的照片，你会拿给家人看吗？
卢广：很少，就是我老婆她做我的助手，她会看。

色影无忌：因为这样的照片视觉震撼力会比较大……
卢广：孩子一般不看。一般我们不和他们说这些事，孩子都上学了。

色影无忌：看你这些照片有的时候就会想，你是一个乐观的人还是悲观的人？
卢广：我还是很乐观的。我认为中国的污染是肯定要解决的，我想会很快解决中国污染的实际问题的，我认为是绝对有希望的。

色影无忌：你拍这些纪实的照片，经济来源是？
卢广：经济来源我没有问题，我自己有公司。我和别人观念不一样，别人有一百万还想一千万，一千万想一个亿。我是十万、二十万就足够我用了，够拍就行了。我这人心很平的，我从来不想更多的钱。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你再过两年，人就死了，你拿钱干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用。你拿钱给孩子，孩子更不行，所以不要赚很多的钱，够用就行了。

关于摄影生涯：本来想用10×12的座机拍风光，但太费钱，我就放弃了

色影无忌：摄影上对您影响比较大的人是谁？就是说一开始，促使你决定踏上这条路的。
卢广：其实对我影响比较大的，是在1993-1995年，我在北京工艺美术学院进修摄影的时候，韩子善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还有解海龙讲“希望工程”纪实的，还有贺延光和王文澜都是搞新闻摄影的，这些人对我的影响很大。韩子善老师他请了很多很多老师给我们上课，不同的摄影类别都有，但你不一定要全都学。所以我们班里去了很多的人，比如说娟子，中国时尚摄影的一流人物；荣荣，中国当代摄影的一流人物；还有杜海滨，现在成为纪录片导演。这些都是我们一起的同学。我们那里出了一批人物。
色影无忌：以后的方向倒是真的不一样。
卢广：不一样，因为我们老师不光请了很多摄影老师，还请了美术的、民间艺术啊，还有诗歌啊，各种学科老师都会给我们上课。我们不像真正的课堂，而是讲座的形式，都是老师讲自己的一些观念，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给我们讲技术。就是说，把你的思想改变，这是关键性的。
当时我们也学亚当斯的作品，当时我对亚当斯特别崇拜，我还想用10×12的、8×10的大座机来拍长城啊、拍黄山的风光，当时这样太费钱了，要十几万，我根本买不起，我就放弃了。就去拍了一组“西部淘金”的照片，回来以后发现，我这人可以拍纪实的。

色影无忌：于是是从那时开始你的纪实摄影生涯的。
卢广：对，其实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拍什么就会最后以此成名，有时你什么都拍，往后发现爱好哪一块，往哪一块发展，最后就成功了。

关于坚持：摄影必须有这个责任

色影无忌：摄影对你意味着什么呢？在这样种种困难的情况下你还如此坚持。
卢广：摄影在中国本来是种娱乐，但是摄影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比如作为一种责任，帮助更多贫困的，或者受害的人，用我们的摄影为他们代言，能够让更多的人来关注，来解决问题。就是说，这是摄影的一个责任。

色影无忌：那你内心里这股动力来自于哪呢？
卢广：就是一个责任。因为摄影必须有这个责任。当然我不是说每个人都要去有责任，我前面说了，因为摄影有很多种，你可以选很多的路，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必须走下去。很多人也和我说，“卢广你不要走了，你走别的地方吧，做做别的事情吧”，很多人做一个东西出名了，可以改做做别的，但我不会，我还是继续走下去。也许再过三、五年，可能又会有一组很震撼的照片，可能不是污染了，可能另外一组。当然明年我也会有一组出来，但是要国际上的影响力，那不是说一两年能完成的，要很长时间来做。而且一个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一直有那么好的题材让你碰到，你看中国这么多摄影师，污染都在我们身边发生，为什么没有人比较系统的去拍？很多人都拍，网上也看到说，“污染不是卢广一个人在拍”，对，是很多人在拍，但是没有长时间的去关注。

色影无忌：看这次展出的37张，每张照片都能给人感觉背后有一个故事。
卢广：对，所以还有，就是一张照片，一个地方都能代表一个整体的故事。它还可以和很多其它照片组成完整的故事。
关于纪实：这就是一个苦行僧
色影无忌：你最近在拍摄上有哪些新的想法和思考？
卢广：没有啊，我就是继续老老实实拍就行了。这东西也不需要更多的技巧，我只要把照片的内涵更明确的表现就行了。

色影无忌：似乎在你这种拍摄方式里面，需要比较多的是勇气？
卢广：关键时间。要一切的寂寞你都要放开，你就一个人静悄悄去做就行了，不可能像很多沙龙摄影一大群人一起去，很开心很高兴的吃喝玩什么的。这没有，这就是一个苦行僧。很苦的。一个人在长江边走，像现在一样，下着毛毛细雨，一个人在泥泞的滩涂里面慢慢的走。我会经常下大雨，连伞都没有，我就让它下，就衣服披起来，沿着长江走，这都很正常的。因为我们做纪实摄影，这些问题肯定都会碰到，如果这点困难你就吓倒了，你早就不去了。

色影无忌：你将怎么使用这次尤金·史密斯的奖金，今后的拍摄具体关于什么？
卢广：还是拍污染啊，现在还在继续啊。就是用在坐飞机、住旅馆啊，我就会用这笔钱。主要是珠江、海河、松花江、辽河，四大河流污染的情况。因为中国有七大河流的污染，我现在拍了三个。这当中不单单是拍河，河流污染的里面，各种污染都有关系的。比如现在是烟尘污染、工业垃圾污染、水污染，当然还有放射性污染，这我没办法来拍了，我关键做看得见的三个污染，再有就是因污染引起的各种疾病，还有群众受害的一些情况。


关于摄影师

卢广，自由摄影师，全国摄影艺术最高奖中国摄影金像奖获得者、德艺双馨优秀摄影家，2004年获第47届荷赛当代热点类组照金奖。1980年开始从事摄影，沉迷其中，视摄影为第二生命，当过工人、职员，后下海创办照相馆和广告公司，曾在清华大学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进修摄影。2001年在北京创办阳光聚焦图片网。擅长社会纪实摄影，主要作品多是反映社会热点、焦点问题如：西部大淘金、吸毒者、小煤窑、艾滋病村、京杭大运河、青藏铁路建设、非典、血吸虫病、奥运改变中国、关注中国污染等。其中《艾滋病村》获荷赛奖，并参加了中法文化年法国年在巴黎的展览；专题《金三角吸毒者》参加了2004年第16届世界著名的VISA国际摄影节展览；2005年5月受美国国务院邀请访问美国；2008年获德国亨利•南恩摄影大奖；2009获尤金·史密斯人道主义摄影奖。

来源：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