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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伟:你的照片不会说谎(作者:满异)

        作者:核实中..2009-12-28 15:04:26 来源:网络

        自由摄影师周伟对怒江人生活的关注始于2003年,他被当地傈僳族基督教徒的赞美诗所召唤,从此不断回到那里,持续拍摄了五年之久,作品集合成《怒姆乃依——怒江大峡谷的双重生活》。
        在这个长期纪实项目中,周伟强调摄影师对作品整体的控制力,从准备到拍摄到编辑,每一步都下足了功夫;在每一张照片的拍摄中,作者反对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而强调“瞬间的背后”,即表现人物的常态。《怒姆乃依》令人联想到道家的“天人合一”,一面是大峡谷的环境制约,一面是基督教长年以来的人文教化,在这样的“人地关系”浸淫下,作者因情感而真正融入怒江,融入傈僳人。由此才能获得忠实于作者的影像,正如周伟所说:“最终你内心有多少东西、多少认知、多少情感,你的照片不会说谎。”
        “我拍怒江,只是在拍自己罢了”






        色影无忌:“怒姆乃依”是傈僳语“怒江”的意思,你对怒江和傈僳族的关注开始于怎样的契机?又是什么驱使并且支撑你连续5年不断回去拍摄?讲讲这部作品的拍摄历程吧。
        周伟:第一次去怒江是2003年的7、8月,那次的主要目标其实是独龙江。之后在当年底又去了,第二次是被当地基督教徒的混声四部合唱所牵引,去过圣诞节的。而确定以怒江大峡谷为内容做专题则是2005年的事情,那些年,怒江干流建坝开发水电的讨论不绝于耳,另一方面,当地傈僳族、怒族人的宗教信仰与日常生活也在城市化的冲击之下明显地在嬗变,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长期观察与拍摄的题目。5年来,我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无法长期生活在那里,每次只能在那儿呆上1-2个月,我希望能够观察到他们完整的日常生活,需要在不同的季节和宗教活动期间去往那里,而即同在一个大峡谷中,生活在不同地理位置的人们,习俗和生活内容也有很多差异,当然我更需要不断观察和体会怒江正在发生的变迁。
        怒江物质相对匮乏,交通不便,卫生条件极差。很多人都以为在那样的环境和条件下工作是很艰苦的事情,其实不然,我在怒江的日子极悠闲和惬意,说实话,在那里使我愈发安静。我常常会在某个村子里住着,挎个相机跟人下地,聊天,进教堂,随手捏那么几张,抑或什么也不拍,就面对着高山峡谷喝茶,看书。对我来说,工作就是生活,没有人催着我交稿,我甚至不知道拍到哪一天可以完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当地人一同生活在那片土地之上,峡谷之中,这个时候才能慢慢体会到生活在怒江大峡谷的人们与我的关系,与我的意义,也只有如此,情感才能慢慢生发,并且浸淫到影像之中。

        色影无忌:看到照片中人们的生活状态,好像有酒有音乐还有信仰,感觉他们的精神生活很充实,那么物质上呢?他们在相对封闭的自然环境中心态怎样?
        周伟:任何一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基于自身存在的环境的。所谓文化,也就是一个群体共同精神状态的累积与传承,与生存环境的诸多因素,比如地理、气候、物产等等是相互制约与协调的关系。我在拍摄过程中,很注意这种关系,我名之为“人地关系”。
        从我的作品里面,可以看到怒江的人们某种在精神上的充实,事实也是这样,生活在怒江的人们如今仍然留存着这种充实,但我们必须承认,这种充实很大程度上的确是因为封闭的自然环境。而我特别关注这种充实,是因为,我们也曾经拥有,但在工业革命、城市化、信息化之后,已经被我们自己抛弃了,我们在享受物质文明飞跃发展的成果时,却也被物质所充塞和绑架,顿然失去了这种充实状态,甚至失去了精神与信仰的根基。怒江的物质文明相对于走在现代化进程前列的我们来说,的确是匮乏与落后的,所以我,作为一个摄影师来反观和思考的时候,就浓重地感受到,我们被物质驱赶着,走得太快,快到我们无暇关注自己的内心和精神。我并不认为生活在怒江的人们,他们现时的充实就是完美的,不应改变的,不是。事实上,他们只是因为客观上的原因比我们走的慢了一点,我观察怒江的5年多来,怒江也正经历着易于察觉的嬗变,人们开始崇拜金钱,中学生开始吸毒,即使教会活动中也愈来愈难以摆脱对物质的追求——他们转变的方向和目标,正是我们现时的生活与状态,他们有这个权利,甚至,这也是他们不可逃避的前路。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只是我们的过去。我拍怒江,只是在拍自己罢了。

        色影无忌:有几张人们聆听祷告的照片,各年龄段的信徒看起来都非常投入。基督教在怒江流域如此普及兴盛似乎鲜为人知。谈谈宗教和怒江人的关系吧。
        周伟:基督教和天主教在上世纪初进入怒江大峡谷,客观上改变了当地的文化形态,尤其是基督教,不但影响面广,更因创制傈僳文字,翻译圣经,使其在文化上取得了话语权,解放以后亦影响深远,即便是文革期间都未曾中断。对于一个相对贫困与闭塞的峡谷,宗教向来是人们精神上的慰藉,也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峡谷单调的生活,调和了人际关系。
        而怒江人最初接受基督教本身具有深刻的文化和经济背景,包含了浓重的功利色彩——基督教宣扬的生活方式帮助信众摆脱了酗酒、赌博的习俗,摆脱了买卖婚姻和杀牲祭祀所带来的沉重的经济负担,提高了文化知识水平。这些都给当时仍处在原始状态的民族以深刻的影响。而在城市化、现代化的今天,一个贫困落后民族对于物质世界的诱惑是任何宗教所无法抵挡的,维护宗教威信的因素正在遭到质疑与冲击,而人口的流动和现代生活方式的引进则加剧了人们对宗教生活的疏离。怒江的宗教信仰必定在不久的将来被弱化,甚至被丢弃,这只是时间问题,程度问题而已。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怒江的长篇报道,题为《钟摆上的怒江》,意思就是说怒江的自然环境与精神世界都在经受城市化、现代化的冲击,在一个必由之路上呈现着现实的不确定性。
        “你内心有多少东西、多少认知、多少情感,你的照片不会说谎”






        色影无忌:你在拍摄过程中感受到那里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拍摄中有没有强调这个?
        周伟:我在多年的跟踪拍摄中,的确感受到很大的变化,这个变化不仅是怒江自身的变化,更多是我内心认知的变化。我刚开始接触怒江,的确是怀着强烈的猎奇心,但当我开始进入到怒江人的生活之后,他们让我发现了我内心的缺失与需求。在这个专题的进程中,我逐渐看到了人性中最基本的东西,学会阅读和判断人性中的美丽。我的摄影改变不了怒江任何东西,而怒江却成为我自我认知的契机。我在最终编辑这个专题的时候,的确试图强调那些我们已经熟视无睹,却无限美好的东西。
        至于怒江的变化,其实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在这个专题中,我有所呈示,但没有刻意强调,因为这个专题还将继续,后面的拍摄,“变迁”或许将成为主要的内容。

        色影无忌:现在还在和当地人保持联系吗?当初开始打交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比如语言等等?
        周伟:我最近又去了一趟怒江,目的是为今后的拍摄确定方向,当然,内容和指向都会跟《怒姆乃依》不同。我拜访了一些曾经给予我很大帮助的老朋友,又结识了一些新朋友。在我内心,怒江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怒江,但怒江的确已经不能从我的心中抹去,尤其是那些跟我熟识的面孔。
        在一个地理与文化明显差异的地区工作,必然会碰到这样那样的困难,语言只是其中一个,但我个人认为,一般我们所感受的困难都只是表象上的,我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提及这个问题:……正是这个专题的拍摄,让我学会了与他人,尤其是与拍摄对象的交流与沟通,学会了如何进入到另一种生活方式与生活状态。这自然有许多技巧,但核心是“真诚”——这原本就是一切艺术的根本。你要在内心渴望与对方的灵魂交流,渴望认识和理解他们心灵的历史与现状,而那一刻,你的身段就会不由自主地放低,再放低……那么所有表象上的难题都将会迎刃而解。而如果你做不到真诚,你的影像也必暴露你的伪善、功利或者茫然。纪实摄影追求每一张图片的优美,但却不以一张图片言其成败,不以偶然说话——最终你内心有多少东西、多少认知、多少情感,你的照片不会说谎。

        色影无忌:作品中多数是6×6,也有135画幅,有没有考虑形式上的统一?你都使用什么器材进行拍摄?
        周伟:《怒姆乃依》的拍摄过程,也是我自己对摄影认识和理解的一个过程。我不能先知先觉,从一开始就把所有问题解决,事实上,我一直在探索和找寻。这个过程中,我换相机、换胶卷,不停在尝试与摸索。最后,我选择了6×6,主要是觉得方构图在表象上能够淡化影像的戏剧性,而将情绪蕴含到更深的内里,影像的张力反而更大,而我自己也能驾驭这种中庸、朴拙的构图。当然,缺点也显而易见,方构图在叙事性方面显得弱了。
        作为一个摄影专题,形式上应该统一,但统一并不是简单的画幅的同一,画幅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在影像上、情绪上的统一,画幅的问题反倒可以在后期的呈示中利用与规避。
        我现在主要用两台MAMIYA 6,分别装50mm和75mm镜头,但基本上用50mm的。

        色影无忌:5年里一定拍了大量照片,谈谈你是如何挑选/编辑出这部作品的。挑选照片的标准基于怎样的想法?
        周伟: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摄影师,倘若试图独立表达自己的思想与情感,是必须自己来编辑作品的,否则你永远是传媒的附庸。影像在传媒中的运用,往往不受摄影师控制,或许也正因如此,很多摄影师下意识地放弃了表达的权力。但是,“摄影专题”这种体裁,的确是可以让摄影师与一个作家、一个导演放到同一平面上来看待的,一个专题的呈示,可以如一本书、一部电影那样,完整而有力。
        很长时间,我不知道如何从几千张底片中挑选出所谓“好”的照片,不知道如何来编排那些照片,即便我有媒体工作的经历,也阅读很多摄影专题,但编辑与拍摄毕竟不是一回事。我是在一个漫长的过程中,慢慢确定了《怒姆乃依》的编辑脉络,即在传统与宗教生活中,人们所呈现的宁静与充实,以及现代化进程中所呈现的迷惘与躁动。在这个框架下,剔除无关的,信息重复的,情绪不统一的照片。
        而就单个影像来说,我希望每张照片是优美的影像、丰富的信息和充沛的情感的集合,至少每张照片需要包含其中两个元素。
        “我一直反对布列松的‘决定性的瞬间’”






        色影无忌:感觉你在拍摄中比较注重抓取人物的瞬间状态,你的拍摄手法有没有受哪些摄影家/艺术家的影响?
        周伟:我不这样认为,相反,我倒觉得对瞬间的抓取是我的弱项。我一直反对布列松的“决定性的瞬间”这个概念的,这个概念毒害了很多人。摄影师往往为了抓取所谓的“决定性”的瞬间而专注于形式,专注于某些空洞的表情和场景,抓住了“瞬间”,而丢弃了摄影背后的东西,忽略了去思考什么是“决定性”的。我比较关注常态,我希望我拍摄的人物在他自己认为合适的,舒服的,习惯的状态之中,他或许知道正有一架照相机对着他,但他不需要掩饰什么,不需要表现什么,他就是他,该干嘛干嘛,这个时候他展现的动作和场景就是本来应该存在的动作和场景,是“常态”。被截取下来的影像瞬间可以轻松联想到人物的常态,这是我作为一个摄影师想传播和表达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干嘛还要费事劳神、跋山涉水去到那里呢?我们完全可以在影棚里面再现很多东西,一样有他的价值与意义。
        我个人接受了两个摄影师的影响,在专题的选题与构建上我努力学习萨尔加多(Sebastiao Salgado),我们知道萨尔加多是学经济学出身,曾经供职于联合国的机构,在这样的知识背景与视野下,他的选题,你看,《劳动者》、《移民》,这些专题背后都有深刻的对于社会现实的观察与思考,也只有放置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张普通工人的肖像,一个上海外滩的晨景才具有了不同的意义,这些肖像和场景我们拍不出来吗?显然不是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萨尔加多是那种可以称为“影像作家”的人,他的作品,有故事,有情节,有观念,有情感,就像一部小说所能呈献给我们的一样。
        另一个是尤金·史密斯(William Eugene Smith),我向他学习的是具体的工作方式与工作状态。史密斯极其重视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为了拍摄助产士,他先去修了助产士的课程;为了拍匹兹堡,他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做调查,阅读有关这个城市地理与历史的书籍;为了拍摄《水俣》,他在这个小渔村住了近两年。史密斯的工作方式,使摄影师始终处于亲密体验与疏离观察的双重状态中,我个人认为,这正是纪实摄影的最佳状态,这种状态也正指向纪实摄影的作用:它是摄影师饱含情感的观察与思考,但它也只是“偶尔,唤醒我们的意识”,不要以为摄影能够改变世界或他人。
        萨尔加多和尤金·史密斯就是我脑海里的标杆,他们不是无法企及的,我清楚这个距离和需要付出的东西。
        至于在影像上,我倒没有刻意去学习和模仿,不同的时期会有一些喜好,总的来说,最终是影像阅读与审美累积的一个结果,这种审美的旨趣也最终决定了画幅的选择。

        色影无忌:如何想到要做这样一个长期纪实项目?有没有得到一些资金上或其它方面的帮助?
        周伟:一个人的时间和能力都是有限的,我选择做纪实项目,无非就是希望以有限的时间和能力,做一些可以比较完整地表述自我的东西。显然,“摄影专题”这种形式可以比较充分地表达一个摄影人对于社会、文化的综合思考,能够更个人化地抒发情感与思想。
        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得到任何机构在资金上的资助。但这么多年来,很多朋友给予了我很大的支持和帮助,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我也通过这个机会对他们表示感谢。

        色影无忌:作品完成那一刻,你心里的感受是怎样的?《怒姆乃依》最终是要告诉人们什么?
        周伟:当我编辑完成《怒姆乃依》的时候,我特别希望它被阅读,如今,被阅读是对一个摄影师最大的褒奖。这个世界,每天生产的影像无法计数,能够被阅读与传播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拍摄与传播越来越容易的时候,被阅读乃至于被记忆却是越来越稀罕甚至奢侈的事情。如果说我完成这个专题,想要告诉他人什么,也许只是一个似乎与专题无关的念头:我们是否可以从观察他人的生活中反观我们的生命与存在?
        其实,当我呈献这部作品的时候,多少隐藏着一个“陷阱”:不是我告诉别人什么,而是在检视阅读者自己对于生活和情感的体验。每个人的阅读将是截然不同的,自然是那些对生命体验深厚的人,才能感受到影像所呈示的东西,也才能窥探到我的薄弱与缺失。影像,与语言文字有着不同的阅读心理过程,影像来得更抽象与歧义,但成熟的作品一定是“言之有物”的。
        “总是一些小感觉,小想法,小情绪,小自我,诸如此类是不足以让自己的摄影站立起来的”






        色影无忌:平时主要呆在常州吗?作为自由摄影师,平时都拍些什么?
        周伟:是的,我平时就呆在常州,整理图片,写点东西,更多的时间在阅读、聊天、喝酒。偶尔会有一些商业上的活儿和杂志的约稿。除此以外,我没有随身带着相机的习惯。

        色影无忌:如何看待当下中国的纪实摄影?似乎像骆丹的《318国道》/刘铮的《国人》等类似这样的“主观纪实”作品在国外名气更响,影响更大……
        周伟:没有哪一种摄影不是主观的,只是有些人把主观放在前面,有些则隐藏在背后,我个人认为,我的作品极其主观。我选择怒江、我选择拍摄对象,我选择他们的生活内容与场景,我从几千张底片中选择照片,最后大家看到的是一个选择性的呈示。我无能完整呈现怒江,也不追求这种完整。不主观的摄影,那就意味着照片中没有你的选择和思考,好听一点,可以勉强叫做“拍照”吧。
        但如果从纪实摄影的传统意义上来看,我觉得刘铮等人的作品已经算不上“纪实摄影”了,他很明显在“纪虚”。《国人》我很喜欢,虽然这个标题大了点。刘铮的道路,影响恐怕是很大的,我接触摄影师不多,但感觉到很多年轻人都在走这样“纪虚摄影”的道路,这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的内心有多少“虚”可以拿出来呈现,总是一些小感觉,小想法,小情绪,小自我,诸如此类是不足以让自己的摄影站立起来的,最终,影像之内只有“空”。看《国人》你就知道,刘铮的“虚”,也是一步一步从“实”走过来的。纪实摄影正在变成“纪□摄影”——那个方框里面缺乏实实在在的生活,有的只是虚、是空、是迷惘和不知所云。
        至于名气,跟摄影有关吗?

        色影无忌:还是关于《怒姆乃依》,有个副标题是《怒江大峡谷的双重生活》,这里“双重生活”指的是什么?
        周伟:“双重生活”指的是传统的与现实的,宗教的与世俗的,怒江人的生活在一种冲突与传承的交织之中。

        色影无忌:还有哪些长期项目准备拍摄或在拍摄中吗?
        周伟:在怒江专题进行的同时,我还在拍摄另外一个专题,是有关藏地的,这个专题早于《怒姆乃依》开始,但还没有结束,我做东西比较慢,我总觉得自己在一个学习和改变的过程中,也总是希望最终呈现的东西更趋完美一些,即便完美只是一个幻象。

        关于摄影师:
        周伟
        1969年出生
        1990年至2000年先后从事厨师、广播电台节目主持人、记者和杂志编辑工作
        2002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摄影系
        随后成为自由摄影师,现居江苏常州
        2004年10月《私塾》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中国民俗摄影协会主办的国际民俗摄影大赛“人类贡献奖”大奖
        2005年5月 “生活的颗粒”黑白影展(常州)
        2009年4月 《怒姆乃依》参展叶卡特琳堡“从长城到乌拉尔山国际摄影节”(俄罗斯叶卡特琳堡)
        2009年7月 “柒个镜头&一世纪”常州摄影百年展(常州)

        来源: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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