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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寅:我就是一个典型的“票友”(作者:沈祎)

        作者:核实中..2009-12-28 14:40:19 来源:网络

          虽然很多人还是习惯性的用诗意来修辞他的影像作品,但是在谈到摄影时,诗人王寅就把诗歌抛到一边了,他总说:“我从不觉得自己的照片很诗意呀。我的诗歌与照片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
          确实,读过王寅诗歌的人回过头再看他拍的照片,便会发现他在影像世界里所散发的不同气质,用他的话说就是,摄影挖掘出了他在文学里无法体现的明媚的另一面。
          而王寅在言谈中流露出的看待摄影的那种随意与轻松、享受与单纯,或许也是大多数摄影爱好者共同的心声。“数码相机发明的太晚啦!”他说,“我就是一个典型的票友。摄影就是一件蛮开心的事情。”
          对话王寅






        “我并没有从文字转向摄影,而是多了一个手段,两者齐头并进。”









           色影无忌: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摄影的?怎么会从文字转向摄影这一块?

          王寅:03年。开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作为记者外出采访经常需要给采访对象拍照,我不想经常麻烦摄影师,而且那时正好数码也开始普及了,于是就干脆自己买了个数码相机。第一台数码是Canon G5,当时想,有一个G5平时拍拍就够了。G5丢了以后,后来又用过10D和Canon MarkII。
          买了相机之后又正好遇上摄影师协会组织去云南拍摄。当时一起去的摄影师们背的相机都很高级,就我拿了一个小相机。拍摄时,一群“长枪大炮”挤在我前面,不过我觉得能不能拍好照片和相机的大小没多大关系。那时拍了几张我自己觉得很有趣的照片。我拍了几个在聊天的喇嘛,焦点在后景,正好是太阳落山的时候,拍出的是剪影效果。拍完后我给一个很有名的摄影家朋友看,他看完之后第一反应就说:呀,你的焦点应该对在人脸上啊!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与专业摄影人士的观念差别有多么大。传统摄影首先要求把东西拍得清清楚楚,而我拍照是完全没有规矩章法的,那组照片追求的是特别的影调效果,但我那个摄影家朋友无法理解。相反,后来一个拍电影的朋友看到这组照片却觉得非常好,他觉得那种光影效果很像电影画面。
          云南之后又紧接着去了法国、日本,用到相机的机会很多,之后出差的机会也特别多,于是就一直拍一直拍,感觉总也拍不够。其实,我并没有从文字转向摄影,而是多了一个手段,两者齐头并进。
          色影无忌:那么刚开始拍照时,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会不会困扰你?

          王寅:其实直到现在,我的技术问题还没有解决(笑),如果让我全手动拍的话还是会有很多问题。 不过好在有了数码相机,对于我们(这些业余爱好者)来说门槛就降低了很多。拍不好可以再拍嘛。


          “我一直以来都是对纪实摄影比较感兴趣,对观念的东西比较淡漠。”








          色影无忌:我们知道,你是位诗人,也是一位记者,你觉得这些角色对你的摄影观察、影像表现上有什么影响?

          王寅:肯定会有,但是具体影响在哪些方面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想原先大量的阅读对于影像的理解,包括构图和抓取的瞬间一定是有帮助的,但是这种影响是综合的,就好比你每天吃的菜说不清楚具体是补充哪一方面的需求。
          不过在美学上,我一直以来都是对纪实摄影比较感兴趣,对观念的东西比较淡漠。这也决定了我的拍摄风格,我一般遵循最基本和最朴素的拍摄方式,从不摆布或者在影像上做类似变形之类的处理。那些讲究“观念”的作品虽然现在可以卖很好的价钱,但是我不会那样去拍。我也不屑于做电子暗房的后期处理。当然,我的认识也不一定正确。


          色影无忌:摄影以后再回顾文字创作,你会不会觉得创作感受上有所变化?

          王寅:我拍照在很多时候是作为一种资料保存的,便于记忆和回到现场,因为人的记忆经常会出问题。比如一串数字,一个名字,光靠记忆是记不住的,但是拍张照片立刻就能“存档”了。同样的道理,这个地方的风景如何,一些细节,拍张照片就能记录。这些都能帮助我回来后再进行整理。


          色影无忌:作为一个摄影师,看到怎样的影像会刺激你按下快门?

          王寅:任何东西都会刺激我。(笑) 不过相对来说,每个人还是有不同的审美倾向与价值判断。我对光影的变化比较敏感,喜欢明暗对比比较强烈的,主题性比较鲜明的对象;另外我喜欢有新鲜感的,令人好奇的东西。这些都能引起我的拍摄冲动。
          色影无忌:作为一个观者,怎么样的影像吸引你呢?

          王寅:我喜欢比较“怪”的照片,我说的“怪”并不是摆布出来的,而是它的构图、影调会给人一种出人意料的效果。它是一种神来之笔,是可遇不可求的。这点和诗歌是很接近的,都是一瞬间的东西。


          色影无忌:呵呵,就是阮义忠先生说的“上帝赐给你的礼物”?

          王寅: 没错,就是如此。
        “我会买大量的影像方面的书籍,不会特别迷恋单独一个摄影师或者迷信权威。”








          色影无忌: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摄影师?平时在影像方面看哪些方面的资讯,比如马格南?

          王寅:马格南以前看得比较多,但是现在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会买大量的影像方面的书籍,不会特别迷恋单独一个摄影师或者迷信权威。一般出国的时候会购买一些画册,其中一些摄影师并不一定很有名。比如,我最近买到一本俄国人拍彼得堡的画册,都是以传统手法拍出的黑白老照片,虽然很多都是出自无名氏之手,但是非常之精彩,不亚于大师的作品。
          还有我比较喜欢马丁•帕尔的作品,他的作品色彩感非常强,而我自己也是只拍彩色,不拍黑白的。这可能也是由于没拍过胶片的关系,所以没有“黑白情结”。在我看来,彩色是比较能还原世界原貌的,而且也比较难把握。
          另外,就摄影书籍方面,顾铮与阮义忠先生编写的书对我影响比较大,可以帮助我了解到很多摄影家的成长经历,他们中的很多也是从发烧友起步的,而且很多一辈子都是发烧友,呵呵。


          “糖水片没什么不好,它的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








          色影无忌:你的很多图片都是在工作旅行中拍摄的,如何避免拍出走马观花的“糖水片”呢?

          王寅:其实我最初拍的也是“糖水片”。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糖水片”是一种美学现象,比如它的风格一般比较唯美,有几个不可缺少的元素,人与风景的结合、风光天气等等。它的存在有一定合理性,但或许美学价值并不高。


          色影无忌:那你觉得现在自己拍的是“糖水片”么?

          王寅:我现在当然不承认啦!(笑) 不过我的片子比较明媚,所以可能会使人产生糖水片的联想。


          “我喜欢高密度的,充满丰富变化的城市。
        即使拍不到每一个时刻,走在这样的大街上我也觉得很高兴”








          色影无忌:你游历过许多城市,也拍了很多关于城市的照片,能不能分享一下拍摄心得。

          王寅:我一般比较喜欢比较大的大都市,因为它丰富。对于我来说,同样一个十平方公里的区域,城市会比农村有意思很多。在农村,稻田就是稻田,草木就是草木,千篇一律,而城市却充满了变化,每分每秒都在发生故事,有很多可选择的题材不断刺激我的眼睛。在国外的时候,我把大部分时间留给了街头,只有在雨天才会去美术馆和博物馆,即使拍不到每一个时刻,但我走在城市的大街上,也觉得很高兴。
          色影无忌:深陷在陌生的大都市,难道不会觉得浮躁么?

          王寅:不会啊,越是节奏快的地方我越是感觉如鱼得水。我喜欢到“脏乱差”的地方(笑),还有就是高密度的城市。对于我来说,人的密度,建筑的密度与出片的密度是成正比的。比如纽约这个城市,我去过好几次,每次去都很兴奋,走都走不厌。相对来说,我就不太喜欢波士顿,是个单调、乏味、刻板、装紧的有产者城市。
        “就摄影方面,我从记者这个角色上获益比较多。”

          色影无忌:近几年很多纸媒记者都开始从事当代摄影这一块的活动,并且都有所建树。在影像捕捉和表达上,你觉得他们的优势在于哪里?

          王寅: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以前我们说摄影有专业与业余之分,所谓“专业”,无非指的就是拥有占有机器的资源,因为在当时拥有相机和胶卷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自从有了数码之后,这个壁垒就被打破了,平凡人拿着傻瓜机也能拍出好照片。我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有拍照的才能,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说“糖水片”没什么不好,因为有了拍照的机会,拍着拍着就能拍出好照片了。
          至于优势,首先,在媒体圈的记者有很多出差的机会,可以接触许多的人与事;其次,作为记者,由于职业习惯,他们会更多地关心和观察周围的一切,会比较容易留意到别人不注意的地方。当然了,这个角色也有两面性。记者拍照都比较快,比较匆忙,而且,可能由于职业上的思维习惯而影响作品的风格,拍出的容易都是新闻摄影风格的照片。
          就我个人而言,因为在周报,工作节奏相对(日报)会缓和一些。加上我是文字记者,拍照我始终是票友,只是业余爱好,会比较从容,我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的创作,而不是单纯地完成任务。总体来说,我从记者这个角色上获益比较多。


        “对孩子们微笑;保持平等的高度;尽量靠近他们”

          色影无忌:能不能谈谈这次的展览作品? 如何会想到以孩子作为主要的拍摄对象?你如何和他们互动的?

          王寅:拍孩子是因为孩子相对于大人来说更容易接近,成年人容易有戒备心。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孩子看到我总能笑得很开心?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有些东西是言语无法表述的。
          非要说到拍摄方式的话,第一无非就是对他们微笑;第二就是与他们保持相对平等的高度;第三就是尽量靠近孩子,我拍摄用的基本是17-40广角镜,和孩子们的距离非常近。 孩子总能给出反应,而且是积极的反应。大多数孩子的表现都是很自然的,不会有表演的痕迹,不会在乎镜头的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有的孩子甚至还会主动配合你、引导你,譬如这次展览的照片里面,哈瓦那小女孩的那张就是这样,尽管语言不通,但不影响交流和互动,那些动作都是在拍摄过程中,她自己摆出来的,好像知道你要什么,收获也就往往大大出乎意料。
          我从来没有像拍摄孩子这样近地拍过成年人,这可能和我内向的性格有关,拍摄成年人的时候总是有沟通的障碍,唯独在拍摄孩子的时候是最轻松的,毫无心理负担的,拍的时候自己也会特别开心。


          色影无忌:你好像比较倾向拍摄孩子的快乐一面?

          王寅:其实孩子的各种状态我都拍过,我在喀什还拍过一个孩子哭的过程,孩子有的时候也有忧伤和沉默的时刻,但是在最后选片的时候我比较倾向于选择他们欢笑的一面。


          色影无忌:你提到了自己不太拍人,却很喜欢拍摄城市生活,这难道不是矛盾的么?因为人往往是城市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王寅:很少拍成年人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我对成年人的生活不太好奇。而在我看来,人就是城市生活里面的一棵树或者一根草,只是我取景框里的一个“物”,一个“颜色”。 这可能也是我与马格南摄影师的一个不同,他们很强调刻画人物性格和特征,而我的照片里面很少会有关于人物的特写。 我也不用定焦镜头,一直用广角。
          城市生活在我看来就是各种稀奇古怪,有趣的事情。
        “拍照与写诗一样都是需要想象的,没有想象力的话很多照片都拍不出来。”

          色影无忌:顾铮老师评价你的作品中“诗意与事实之间的矛盾得以缓和甚至消失”,说你的摄影是诗歌与图像的对接,将诗的感染力辐射到了图像本身。你自己如何看待这样的评价?

          王寅: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照片是有诗意的,不能因为我写诗就说我的照片都有诗意呀(笑)。顾老师讲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开始拍照,拍得还不太好,大多是静态的漂亮风景,我一直把他的话当成鼓励和鞭策,现在题材则更多一些,表现手段也会丰富一些。不过拍照与写诗一样都是需要想象的,没有想象力的话,很多照片都拍不出来。我在拍摄前会有某种期待,但不做预设,也无法预设。   
          除了孩子,我的街头摄影比较多、还有就是舞台。舞台摄影我觉得很有挑战性,因为光线条件比较复杂。在舞台艺术里面,我最喜欢拍现代舞,其喜欢的程度远远超过喜欢芭蕾舞,芭蕾舞非常程式化,几个回合下来,根据音乐就可以把握他的节奏,但是现代舞即兴的成分非常高,你永远无法预先知道台上演员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我对于舞台有一种特殊的迷恋,我喜欢剧场的氛围。”




          色影无忌:为什么对舞台摄影情有独钟?是因为技术上的挑战?
          
          王寅:舞台摄影我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技术上的挑战现在对于我来说可能已经不存在了,很多别人拍摄不到的画面我都能捕捉下来。舞台之所以吸引我,一个可能是因为舞台上的光影比现实生活中较丰富;其次我对于人在特殊光照下的形体很感兴趣,那种立体感很美。 很多时候我对戏剧本身并不感兴趣,我不一定关心他们的戏,但是我对于舞台有一种特殊的迷恋,我喜欢剧场的氛围,包括台前台后。有些国外团体来演出时,我经常会跑去拍他们排练。
        “我认为拍照是有无限可能性的。”

          色影无忌:感觉你的作品大都显得很松弛,是否和拍摄心境有关?

          王寅:可能与我大多选择在阳光下拍摄有关系,在阴郁的天气里我很难拍照,就像向日葵,我是向着太阳的。拍照使我快乐,即使有的时候走了一天,一张好照片都没拍到,仍然很快乐。对于我来说,拍照享受的不是结果,而是这个行为本身就很有意思。 这可能就是“野路子”带来的“百无禁忌”,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拍坏了大不了再拍,没什么心理负担。很多暴光不准的照片或者对焦不准的照片也挺好的。
          我感觉自己有一种优势就是能把握拍摄中的“点”,很多人可能在这个“点”之前或者之后按下了快门,而我大多数情况下,能比较准确地抓住所有情绪都抵达、相对最“饱满”的那一个点。
          总之,我认为拍照是有无限可能性的,不论从器材的更新、手法的实验或者个人的认识上,总是不断提升的空间的。我从来不感觉自己在拍照上有什么“瓶颈期”,时间永远不够,总是觉得“天暗得太早了。”


        “有必要每一个人都去做大师吗?拍照是个很个人的行为,是很单纯的。”


          色影无忌:有人说“业余爱好者往往才是真正的大师”,你如何看待这句话。

          王寅:很多人有这么一种误解,就是感觉自己看了很多大师的片子就是大师了,其实那是不对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一个“票友”,拍照纯粹是为了好玩。 但是,我认为摄影还是需要一定的专业性,要真正成为“大师”,势必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我曾经采访过法国摄影家马克•吕布,他就提到要成为一个摄影师,首先要有一个结实的照相机和一双结实的鞋子。很显然,他强调了勤奋,而现在大多数人足够聪明,却少了勤奋。
          有必要每一个人都去做大师吗?拍照是个很个人的行为,是很单纯的。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就是个摄影票友,拿了个傻瓜机就能拍照,我希望自己也能做到那样。
        拍照不需要牵涉太多的人和事,操作也比较简单,尤其现在到了数码时代,连暗房都不需要了,多好!而且我比较开心的是,我送本书给别人,别人还不一定看,但是我如果送张照片,人家说不定会挂墙上。照片的这种受欢迎程度和文字是不一样的。朋友们都说我在摄影方面很高调的,经常拿照片给人家看。(笑)
          人家说我拍照拍得好,远比说我诗写得好令我开心得多啦!(笑)
          色影无忌:有没有这种情况,在写作的时候头脑里出现了某个意象,会在现实中找寻相应的影像?

          王寅:不太会。但是有人和我出过主意,就是出本摄影集并且配上自己的诗歌,一面是诗歌,一面是文字,这个想法是蛮好的。但我觉得那是没办法配的,我很难给自己的诗歌找到对应的画面。除非别人来帮我做这样的事情,比较客观,或许才能找到共同点。


        “ video的宽容度比摄影要大,但是拍起来是静态影像更难拍。”

          色影无忌:你以前也拍过纪录片?你在拍摄静态影像和制作动态影像之间有什么不同的感受么?

          王寅:拍照和拍电视纪录片完全是两码事。但是我现在回忆起来,当初我拍纪录片的时候对镜头还是很讲究的。那个时候电视台用的是对编机,但是我会不厌其烦地先音乐打点,然后根据节奏一个个镜头去剪接,常常一天都做不了多少,但是我却很高兴做这个事情。这可能因为我对于影像的一种敏感性。
          我做电视虽然是从文学角度出发,当时我是编导,但是我对摄像是有要求的,当摄像达不到你的要求时,我就会自己拍,而且拍得还不错。
          应该说,video的宽容度比摄影要大,但是拍起来是静态影像更难拍。


          色影无忌:现在有人觉得静态影像会被动态影像取代,你觉得呢?

          王寅:我很反感一些摄影师在现场拿着相机开到连拍一阵狂按,我就想,到底是你在拍照还是机器在拍照呢。

          
          色影无忌:就是毫无思考了。

          王寅:对。但是这种可能比较适合报纸,因为赶时间,而且最后也只要一张。


          色影无忌:你如何看待静态影像和动态影像两者的角色呢?

          王寅:他们的重点不同,价值也不同,拍摄设备不同,表现手法,创作者的心态也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属于“影像”这一媒介。
          比方说,我们同样用照相机和摄像机去记录一个事件,照相机记录的是一个瞬间,但是摄像机记录的是一个过程,这就是一个差别,都是有价值的。
          我记得当时美国有一组很有名的获得普利策奖的作品,是用照片记录了家里的一对姐弟从楼梯上摔下的过程。在那个过程中,人的表情是非常清晰的,肢体也很清楚。同样的过程如果用摄像机来记录就不会那么清晰。


        决定性瞬间“太狭窄”了,布列松有一些“做作”

          色影无忌:你的意思是照片更能抓住“决定性瞬间”?

          王寅:不,也不是。我觉得“决定性瞬间”太狭窄了,我对于布列松的这个理论还是有看法的,我觉得他有些做作。这个问题等一下再说(笑)。
          回到刚才的话题,照片在这一过程中其实是把情感的东西放大了,不单单表现了事件,还表现了人的恐惧,慌张,失魂落魄和无助。这些细节在video里面怎么能看得清楚呢?
          同样的,光看照片又不能完整地记录整个过程,所以动态影像的东西也是需要的,两者都是不可缺的,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我拍照时百无禁忌,任何人的美学观点我都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色影无忌:好吧,那我们现在来谈谈布列松的“做作”吧。

         
          王寅:反正布列松已经去世了,说说就说说吧。(笑)
          其实现在摄影界的很多人对于布列松已经很不以为然了,觉得他有点“小家子气”,做一些过于精巧的安排。我觉得布列松还是有一定美学上的价值的,他的风格也比较清新,这些对我都是有影响的。但是难道一定要等在一个转弯角等一辆自行车过去(才能拍照么)?像这样的就太有设计了,不是不可以,但是意思不大,取巧的东西太多了。
          我记得好像是Jeanloup Sieff就对“决定性瞬间”很不以为然,他说:布列松给自己订下了许多规则,如果没有达到某些几何上的要求,他就不按快门,即使世界爆炸,他仍然要按照他的几何原则去拍照。很明显,这话就有点嘲讽布列松的意思了。
          我拍照时百无禁忌的,任何人的美学观点我都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怎么舒服怎么拍,不会为一种学术观点所左右。只有大师可以一意孤行,因为他已经是大师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东西,如果你只是单纯跟风,就是死路一条。


          色影无忌:你会不厌其烦地去同一个地方拍照么?


          王寅:会啊,比如我去纽约的时候,经常会不知不觉地去纽约大学的华盛顿广场,即使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收获。
          我经常在想,你在一个地方等一个小时的收获大,还是出去走一个小时的收获大呢?其实概率是一样的。并不一定要到处跑才能拍照,其实你呆在家里,躺在床上也能拍照,因为光影是在不停变化的。这样想你就会很释然,我从来不会因为错过什么,或者拍坏一张照片而懊恼。拍不到就拍下一张好了。
        “摄影能调动你所有的能量,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完成一个作品。”


          色影无忌:心态蛮好的。

          王寅:我觉得摄影比较开心的一点就是,它能调动你所有的能量,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完成一个作品,这和文学创作其实蛮像的,只不过载体不同。全神贯注,这种忘我的状态是非常叫人愉快的。很难想象一个人一边接电话一边三心二意地拍照。
          还有一点,就是拍照让我去了更多的地方,如果不是拍照,去一个地方走马观花看看就算了,但是拍照以后就是有意识地走了更多的路。


        拍照让我有了接近人群的理由

          色影无忌:你会有人潮恐惧症么?


          王寅:没有,我“人来疯”。(笑)其实摄影有一个好处就是它给了你一个保护色,让你有了一个理由去接近别人,当你手里有了相机,接近人群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这和我的职业一样,如果我不是记者也不会去采访那么多人,认识那么多人。
          色影无忌:现在回顾一下,觉得自己摄影经历了哪些阶段?
         
          王寅:那就是三部相机的阶段吧。最早用G5的时候,很多抓拍的镜头是无法拍的,主要拍的是风光。后来用10D,再后来用markII就拍一些动态的东西比较多,比如舞台的东西。其实舞台我在用G5的时候就开始拍,但是拍的不好。


          色影无忌:我还是很期待你的诗歌和照片结合出一本书的。


          王寅:这个要别人来做,我自己真的没办法做。


          色影无忌:你在写作的时候会有想象的画面的吧?
          
          王寅:有呀,但是拍出来就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不过我在《书城》封二经常会发表一些文字配上自己的照片。但是比较懒,他们问我要稿子了,我才写。一年也没几张。我想起码要有100张照片吧,才能集结成书,现在量还是不够。


          色影无忌:你觉得这种文字和照片的结合会产生1+1>2的效果么?

          王寅:书城那个栏目叫做“摄手记”,就是摄影手记,记录拍摄这个照片的过程。很多在照片中没有讲到的东西可以通过文字表述清楚,也蛮好的。这点我挺感谢《书城》的编辑彭伦,他逼着我写了很多东西,没有他的创意和约稿,我不会想到写那样形式的文字。呵呵。
          我自己也很喜欢这种形式,过了一段时间你再回过头看照片,你会有许多新的发现。
        “决定一张照片好坏的是一个人的眼睛和他的感觉。”

          色影无忌:你觉得现在无忌网友在摄影方面存在哪些问题?
          
          王寅:我在想,无忌论坛上的很多网友是不是太迷信器材了,太迷信技术指标。其实决定照片好坏的恰恰不是这两点,而是一个人的眼睛和他的感觉。


          色影无忌:你觉得这种感觉是天生的么?

          王寅:是啊。天生的。


          色影无忌:这么说要打击很多人了。


          王寅:当然这么说可能有些绝对,有种感觉可能是天生的,但是一些构图、色彩的训练是后天的。
          我觉得自己既不是文字记者,也不是摄影记者,是什么人,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笑)
          色影无忌:那你觉得现在中国摄影圈有什么问题?

          王寅:问题大了,问题太大了,就和文学圈的问题一样大。(笑)怎么样的社会就有怎么样的创作。中国是一个比较浮夸、比较急功近利的社会,所以拍出的照片大多也是如此,这也不奇怪。中国摄影师拍出来的作品都大同小异,真正有个性的不多。大多数还是停留在记录的层面,比如浦东造了一幢楼,他把它拍下来了,十几年后这张照片可能会有价值,但是那是史料价值,不是艺术价值。


        “ 我相信某一天会有一大批很有实力的摄影家横空出世,星宿集体下凡。”
          
          色影无忌:你觉得这种问题在短时间内可能得到改善么?
          
          王寅:我想或许某一天会有一大批某个年龄段的很有实力的摄影家横空出世,星宿集体下凡,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然后这个时代一下子就被改变了。目前来说,还是很寥落的。你要指望摄影家协会的能拍出好照片是不可能的。我参加过一次他们的活动,以后再也不要去了。几十辆车子把摄影家运到乡下,远远望去山上都是长枪大炮,山对面就是“演员”,是农民。特别无趣,我觉得拍那些农民还不如拍这些摄影家来得有趣,于是我干脆对着那些长枪大炮拍。(笑)


          色影无忌:不晓得你喜欢看电影么,喜欢哪一类电影?看电影会不会影响你的影像观?

          
          王寅:我喜欢黑帮电影。(笑)我喜欢马丁斯科塞斯的片子。我喜欢他片子里那种光影的变化。比如一个杀手夜晚从车里出来,逆光打过来,人行道上冒出白色的热气。到了纽约才发现,其实这是很写实的,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场面,一模一样,很灵的。
          色影无忌:主要看美国的黑帮片多?
         
          王寅:香港的也看,看早期的那些,现在香港也拍黑帮片,但是就是拍得比较傻。



          色影无忌:黑帮片主要还是影像上比较吸引你。

          
          王寅:故事也好看呀。


          色影无忌:那你看纪录片多么?

          王寅:老实说,纪录片不怎么看。看纪录片好像中彩一样,看个一百部好不容易才能看到一两部好的,需要很大的耐心。但是我很喜欢看BBC那种专题片。



        “最想拍Vogue那样的大片。”

          色影无忌:目前有什么最想拍的题材或者想尝试的风格么?

          王寅:我最想拍的照片,你一定想不到,并不是现在拍的照片,而是Vogue上的大片。



          色影无忌:我觉得你在影像上的审美和文字上的风格真的差挺大的。似乎影像上追求比较刺激感的东西。

          
          王寅:是不太统一。一般来说,你喜欢的东西都往往是达不到的,遥不可及,所以才喜欢。比如诗歌上,我比较喜欢聂鲁达,因为我永远达不到。如果觉得很轻易就能达到,就不会去想它了。


          色影无忌:还是比较特别的,大多数人潜意识里还是会倾向和喜欢与自己审美比较相像的一面。

          
          王寅:我不会。那样的东西不稀奇。



        关于王寅:
        王寅,生于上海,诗人、作家,现为《南方周末》记者。
        著有《王寅诗选》、随笔集《刺破梦境》、艺术家访谈录《艺术不是惟一的方式》等著作。

          参加影展:
          2005年 杭州 《灰光灯-王寅摄影展》(印象画廊)
          2008年 北京 《“史迹·造像” 当代影像艺术展》(环碧堂画廊)
          2009年 广州 《找寻断裂的记忆》广州摄影双年展外围展群展 (汇豪社)

        来源: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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