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了：河南有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家吗？

《目标》杂志访谈 (2008-07-02 23:11:56)
一了访谈


The goal：韩国您应该去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一了：四次了。


The goal：他们的艺术圈、艺术氛围，您应该比较熟悉吧？

一了：因为他们一些重要的画廊，美术馆我们都看了，他们的艺术市场给我的感觉还是比较冷静的，不像我们国内当代艺术现在“火”的一塌糊涂的那种感觉。整体的气氛都很理智，因为他们也像日本一样经历过我们目前火爆的状态了。艺术家们也很平静，大家做事都在一个很安静的状态下。包括像金兑庭这样的韩国顶级人物，但是你跟他接触，跟小孩子一样，很真实，所有的心思都在作品里。



The goal：上次井上有一展览的时候，当时看了一部分有关日本的介绍，其中说到中国的书法叫书法，传到日本的时候叫书道，是不是书法汉字传到日本的时候艺术家在创作时候理念上有些不同？

一了：对， 有差异。因为从名称上能体现出他对一样东西的认识、认知状态。中国叫书法，日本叫书道，韩国叫书艺。这些名字在中国古代的书论里都出现过。书艺肯定就是书法的艺术；书道就是古代哲学里讲到的书法就是“由技进道”通过技术接近道的根本；我们中国整个状况还是比较崇法，讲究法度、技法，讲究技法，法度恰好是艺术上升到终极的一个障碍，技法是一个基础，但技法上升到一个高度你不抛弃或转换的话，那么技法就成为你创作的障碍了。所以说我们现在看中国的书法界、国画界从官方、美协书协的角度，我们来看这些所谓的书法家，画家大多数百分之九十九都处在写字，画画的状态。他这种画画只是画画而已，你画的这些山水，花鸟，人物，它只是一个形象，但这种笔墨下形象下是否承载很深刻的文化精神或是很深刻的一种意趣，这种东西有没有。包括写字，大家都在写真草隶篆，写的特别流利特别技巧完备，不管是帖学碑学，一看都是写的好，但这个好还是在写字的层面。我们要的是通过这个书写，你把内心那种对传统文化的哲学精神体现出来，不管你的指向性是道家还是佛家，禅宗还是儒家，你的笔墨承载的气韵是不是有一个精神指向，而不是仅仅的在写字。我写的这个字很飘逸，这个章法不错，那是没有意义的。你比如说河南是一个书法大省，又有一个中原文化这样一个背景，我们都津津乐道、自以为是的讲我们是书法大省，我们的书法有多好多好，但是我们静下来真正面对河南书法的时候，河南书法有多好？河南有没有一个真正有创造性，并且能够代表当代的这种审美要求的书法家，并且这个书法家拿到中国能够立起来。当一个地域没有一个能在全国能独挡一面这样一个人物，（我说的是在艺术上，而不是在官职上）， 如果只是群众运动性的，很多人都在搞书法那只是群众娱乐而已，它与艺术没有关系，这只能代表爱好书法的人很多，并不能说明这个地方的艺术达到了多高的程度。我们说浙江、说北京、说上海，因为他们这些地方有领头的、具有学术发言权的人物，首先是他艺术的学术性，他艺术创作的学术高度，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是重要的。（记者插话：就是说现在河南书法还没有一个真正称得上是“家”的人？）

没有大家，都是一般意义浮在面上的书法家，即使是你当面去问这些书法界的那些人，从某个高度上去问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会承认我的观点的。当然每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有各自的游戏规则，各有各自的无奈，这是正常，但不要把位置上那种虚拟虚设的艺术状态当作一种真实的东西在社会上去表现，这样会以恶传恶，混淆是非，贻害大方。



The goal : 这次双年展的主题叫“临界线”，这是一个怎样的含义？

一了：我觉得它的意思就是：传统的艺术怎么办？传统的话语在当代应该如何转换。目前所有的传统艺术如何在当代产生新的话语、新的表达方式，都提出很多要求。当代艺术最重要的是他的各种艺术之间的分类模糊了，中间没有太多的界限，它把生活当中具体的一个东西拿过来，进行转换就变成了艺术，赋予一个观念，一个想法。所以说现在对艺术的理解、一些规则已经和以往的不同了。



The goal：您刚才说的中国现在的当代艺术和韩国、日本不一样的就是他们的市场比较的稳定，中国现在就是很热很火爆，您怎样看待这种现象？

一了：我觉得这是必然。日本70年代时已经火过了，火的非常厉害，全世界都在买日本的艺术品，但现在日本的艺术品市场很不景气。我觉得第一就是热过了肯定会有凉下来的这样一个自然规律，中国的当代艺术品目前的这个状态肯定是炒的有点过了，但也没有过到马上就要出问题那种地步。现在很多人对一些很火的艺术家怀着总想让人家出事的一种心理去面对、去谈问题，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这次我跟双年展策展的韩国朋友聊天，我们俩就谈到国内一些人对艺术家“火”到一定程度的看法，我跟他观点有一样的地方就是：张晓刚、方力均、岳敏君等等这些人实际上他们已经进入世界美术了，因为他们提供的图像在美术史以前没有出现过，包括方力均、岳敏君画得光头咧嘴笑，张晓刚画得木不叽叽的那种人物形象，尽管他们的语言方式受到过美国当代艺术的影响。哪个艺术家没有受到过什么影响，黄宾虹没有还是毕加索没有，艺术家受到别的东西的影响是正常的，人的生命也是受着影响成长的，何况艺术。

目前他们提供的这些图像，这种符号，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当代美术史了。所以才能在市场上获得一种价值生效。而且从客观长远的讲，他们的价位还会涨，因为中国的经济在增长，这是世界有目共睹的，大国气象状态它的艺术品肯定也会成长，只是这样的一种火爆自然会出现种种的问题，包括所谓的拍卖公司与艺术家的共谋等等大家这样讲，我觉得这没什么，国际的拍卖市场大家还是都清楚的，关键还是看你的东西有没有炒作价值，我们现在看到的炒的很高的艺术家，确实都具有他独立的艺术语言，所以才会有很大的商业价值在里面。





The goal：我们差句题外话，您刚才说河南的书法界就没有大的“家”，感觉只是很多人喜欢，是不是有点全民运动的感觉？

一：河南有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家吗？说一个出来给我听听，别给我说以前的、死过的，就说现在活生生的正活的“得劲”的，哪一个在当代书法创作阵营中能堂堂正正的凸显出来？不要用那些文革遗留下来的“假大空”的所谓创作来“忽悠”世人，当下的人们已经不好骗了，谁也不要低估别人的智商与眼力。用这样的话来说河南书法似乎严重了，但实际上话一点也不为过。我并不是在反对传统，传统、现代多元化的时代这些东西要共生，但传统书法在当代，它要有一个当代的传统，假如说我们现在的书法和明清人，民国五四时期的传统是一样的，那你说我们现在的传统是什么？是要有所改变，但要看你改变的有没有深度，传统书法的精神性你有没有深入的表现,是不是还是一种表面性的对古人的一种抄袭，模仿的。所谓的一些个人的风格的追求，这种风格的表现，是不是太简单化了，是不是太表面化了，是不是不深刻；他们也在思考隶书，行书怎么样写，但是你思考，你表现的这些东西如果连民国的人都做不到，民国人的那种文气，中国传统表现的是一种书卷气，文气，文人气，他们写的那些帖学的东西，他没有文气，全是世侩气，俗气，你能看到那些人很俗的东西在字里面，一个字能看到一个人的命，笔迹学嘛！一个人的笔迹里能看到他的精神内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你的品质，品行，为什么说书如其人，因为你写字，就是在写心，心是什么？心就是人味！你人没有味道，怎么能写出字的味道。我们现在的人大多都没有人味了，都装得像人，装得像艺术家，他不是真的艺术家，真的艺术家像小孩一样，纯然无杂！他是天真的，所以他的字里面才有那种很童贞的，没有杂念的，没有脏东西。但是我们看到的，他的字绕来绕去，一个脏，一个俗气，他没有文气。你就说陈丹青，他不写书法，但是他写的“退步集“三个字，他写他自己的，很干净。他这个人虽不搞书法，但他是个文人，他内心里面有人气，有知识分子的那种骨气，所以”退步集“三个字写的那么文气，风气纯良！但我们书法家都在追求文气，他都不是一个文人，他都没有知识分子的品格，他内心都没有担当，他的手下怎么能自然流露出文人那种洒落风雅的精神，不可能的。如果你传统书法不谈文人气的话，你谈什么？传统文化不就是文人气吗？中国几千年来都是谈的文人气。现代的书法，书法的当代性或是汉字艺术它谈的是视觉艺术，观念艺术，它不谈文人气了，它是对文人，对传统书法的表现的一种反叛，它进入一种当代性的表现。它不考虑笔墨这一笔怎么样，这一勾怎么样，它重要的是你这个作品传达出的思想是什么样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书写？这就是当代书法或者叫汉字艺术，当然这也是从汉字出发的中国最本土的当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