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界游曳：李春耀访谈

99艺术网：李老师，您好，我们知道你的个展“色界”最近就要在铭画廊举办，能否简单地说说这次展览的情况？
李春耀：这些都是来北京差不多四年画的一些画。其中比较唯美一点的是早期的作品，比如《花之语》、《梦》系列。楼下的那些作品差不多都是去年完成的，包括《物语》、《色界》、《缠绵》这些作品，这几年每个时期的作品都有一些。


99艺术网：在看到你的一些早期作品时，比如《花之语》、《梦》系列，我想到“象征主义”艺术家雷东的《瓶花》，在用色，图像表现上与这件作品都有很多相似之处，你的作品色彩也很艳丽，有种唯美和朦胧的感觉，像你取的名一样——梦，雷东的作品对你的创作有影响吗？
李春耀：在我创作的时候，我遵从自己的感觉，我的颜色几乎都是原色，我自己认为我对色彩的感觉和控制力还是比较好的。我画画也很自由，每张画都不起稿，直接在画面上开始，画什么都是随性地，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的，边画变想，在上面慢慢地延伸出来。


99艺术网：就色彩这一点来说，很多男性画家不会这么大胆的用色，画得这么花哨，你的色彩很鲜艳，有一种女性画家的灵动感。
李春耀：很多人看了我的画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女画家的作品。我自己觉得，从学画的时候开始，我的色彩感觉就好，这种东西也是一步步形成的，我已经熟悉了这种语言，我已经把握了这种色彩。
99艺术网：而且是你自己喜欢的。
李春耀：自己喜欢的，我就是喜欢这种东西，我感觉画画就是画自己的优点，要是画那种平的、薄的、灰的，我也可以画，但是心里就感觉有点难受、不自在。


99艺术网：色彩、画画是你表达心情的一种方式？
李春耀：对，比如说这幅画，画的是一个猴子，这是刚来北京时画的，那时有点儿压抑，就随手画了一张，灰色的调子。


99艺术网：你一些作品的细节很有意思，比如说那些唯美的女人面孔，海里的浮游动物，包括近期作品中的动物头像，为什么选择这些作为你的创作元素？
李春耀：这是延续性的一个过程，刚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创作，原来学的都是苏式的创作方法，走出美院以后，觉得原来的那种思维不对，就慢慢地摸索，后来发现原来画画就是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大学毕业时开始画自己的生活，是比较表现的东西。我对女人比较感性，就反映一种欲望的东西，画了很多人体，后来画头像，这些头像本身是从时尚杂志上抠下来的，是比较流行的东西，本身也比较美。所以题材的选择实际上是现实生活在画面上的片段展现。


99艺术网：有一张画是一个非常美丽的骷髅，怎么会想到这样的表现方式呢？
李春耀：说起来没有那么深，骷髅本来是一种恐怖的东西，但我觉得这是人类最本质的东西，人死了都是骷髅，人们都顶着一个骷髅，所以我在骷髅上画了花，还有动物。我并没有太多想要表达的，我就是想我们应该珍惜一些什么东西，存在一些希望……


99艺术网：在你2009年完成的作品中有很多奇怪的动物、头像，这与之前的想法有什么不同？
李春耀：其实挺简单的，都是生命吗。
99艺术网：这次展览是以“色界”作为主题的，你能具体给我们讲讲这个主题选择的原因吗？
李春耀：这么说吧，“色”——既指代大自然界中纷繁色彩，也寓指当今社会物欲横流的泛滥，而“界”——指代这个整体社会，整个世界。正是因为这样的一种社会情绪，才让我有了想要用画笔表达和释放的冲动，也顺势有了今天的这个主题。


99艺术网：你的作品就是你各个时期生活的反应？
李春耀：对！很随性地表达。我的画并不是固定的，可能在2007年就有几种面貌，心情不好时画面就显得黑咕隆咚的，心情好时画面又很艳丽，有时也刚刚相反。


99艺术网：画布上呈现出来的是你想法不断变化的结果？
李春耀：对！在画画的时候会想一些东西，但想得很抽象，要用语言表达出来很难，脑袋里边一闪的东西。


99艺术网：如果对你自己到北京之后的创作进行一个概括的话，你觉得你是围绕着什么中心创作呢？
李春耀：来北京以后受到很多影响，有时会刻意地去找一些表现的点，希望形成某种符号，让别人觉得有话题，有价值，但这些脱离了画画本身。走来走去，发现还是要画自己的东西，表现自己的生活。如果我现在只有这么大的眼界，就表现我现在的眼界，现在的思想，哪怕周围的人认为很幼稚，不到位，但我就真实地表达我现在的感受，我不想刻意地表达一些东西，成长是需要过程的，成熟是需要经历的。
我不想特意地去表达一些东西，太累了。画画也挺苦的，是真苦，你明明达不到那样的思想境界，却要去呼吁，表达责任，体现思想，这样太累了，自己累，画得也累。你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我觉得艺术家没有能力去批判，批判只是被别人利用，成为批判的一个工具。


99艺术网：在我们现在看到的一些70年代出生的画家中，他们会选择一些宏大的题材，比如历史、战争，和他们相反，你选择了一种非常个人化的表达方式，是怎样的生活背景影响了你呢？
李春耀：我是1974年出生在武汉的，不是在北京，虽然受到一些政治上的影响，但并不强烈。我在读书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想法，政治对我的影响不大。我当时的理想其实挺简单，我父亲是画画的，所以我就画画，然后到高中，准备考大学，大学考上了油画系，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然后画油画，创作。但真正对绘画有感情还是毕业之后，那时找不到工作，什么都没有，只有画画才是寄托，慢慢地有了感情，放不下，原来画画就是表达自己的一些想法，一步步地发现它的价值，也体现一点自己的价值。我对毛泽东，对政治的东西也有兴趣，但没那么强烈，我不可能去表现，也表达不出来，


99艺术网：那么对你来说，在你这种个人化的表现中，具体表现的是什么？
李春耀：其实在我的画里，表达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欲望——对物质和精神的欲望。画画的人有这样的想法，看着周围的人得到这么多，自己欺骗自己，告诉自己，其实也有好多欲望，想要这个，想要那个。但又有点儿悲观，画里边有一些忧郁的东西，有一些矛盾的东西。
其实我是很自私的，我只是满足我自己的希望，满足我自己的东西，这种自私源自于自己的无能，因为我除了画画，其它的事情做不了。但我将这种希望传达给我身边的人，强调我自己这方面比较好，给他们希望，所谓的“成功”是很多人付出了代价的。我现在想得很简单，我以后还是画我自己的生活，画我真实的感受。我觉得我比较幸运，至少我爸爸、妈妈支持了我这么多年，结婚以后我老婆也比较支持我，一步步地走过来。
99艺术网：这次个展之后，你有什么新的计划？
李春耀：现在想我下一步、下一张画什么，惦记着去工作室里画画，该回去画画了。但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因为画画的时候，有一些具体的想法，只能在面对画布才会想得到。在这次展览之后，可能会调整一下，但是语言不会变。可能会做一些试验性的东西，但这是一步一步的，可能需要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才能体现出来，只能说是慢慢地变。对于画画来说，你的画画风格、表现语言也许是很多年才逐渐形成了，一旦固定了以后，往往不是你控制它了，是它控制你。
我觉得，艺术家的责任应该来自于让别人得到一种智慧的东西，我觉得不是观念的东西，也不是责任的问题，你可以将你体会到的一些智慧的东西，一些大的关爱，这种关爱慢慢地体现在画中。人都是有感觉的，都是有追求的，不管是什么的追求，只是说不出来，那么说不出来，我只能画，就把它画出来。


99艺术网：这是一个相互交流、传达的过程，不管是通过画面还是文字，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让其他人能够明白，看懂你的画。
李春耀：我倒觉得不是说看懂。我始终认为画应该有点儿思想在里面的，思想的东西在你画的时候已经有了，画就是让别人去看，去体验，就像音乐一样，是自然而然地被它感动，产生共鸣。


99艺术网：只有面对真实的自己，表达出你想表现的东西，真正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才能得到其他人的共鸣。
李春耀：就是这样的。就像一朵花、一棵树一样真实地长，大家看了以后，诗人看了会这样想，思想家看了会这那样想，每个人看法可以不一样，但它是自然成长的，真实地反应了整个大环境，大的气候给它造成的影响，别人看的时候，感叹也好，赞美也好都是正常的，我觉得还是真实地过自己的生活，真实地表达自己的生活，真实是最重要的。


99艺术网：真正做到的很少。
李春耀：因为社会不让他真实，一旦成了名利圈中的人，真实就不真实了。我认为中国真正的大师是林风眠，他能安安静静地画画。中国画家跟外国画家不一样，外国画家可能心态比较好，如果他喜欢画杯子，他可能一辈子都画这个杯子，他很喜欢，不管潮流怎么变化，他就画自己的那个东西，一辈子画。弗洛伊德一辈子画人体，挺好的。我就喜欢那种状态，自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哪怕说我过时或者怎么样，但是我自得其乐，人活一辈子干嘛，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99艺术网：希望李老师一直保持这份自得其乐的心态，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谢谢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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